“月到,你害怕麼?”我忽然問身側的月到。
“奴婢不怕!”月到朗聲,“除了要奴婢離開小主,就是死,奴婢都不害怕,那奴婢現在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鼻尖湧上一陣酸楚,內心亦是百感交集。
餘下的路,我或者月到都沒有再說一句話,默契的只扶持著走好腳下的每一步。
晚風瑟瑟,燈光明磊。
漫天的明黃與正紅,看在自己眼中有著莊嚴與些許的曖昧,這裡就是乾居宮,濼國君王的正宮。
一個個琉璃瓦頂,恰似一座金色的島嶼。那華麗的樓閣,被內宮水道所環繞,浮萍滿地,碧綠而明靜。
宮門飛簷上的兩條巨龍,金麟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
我示意月到滅了提燈,拾步走上乾居宮外的十八層臺階。
“小主,守門的侍衛會讓咱們見聖上麼?”月到邊走邊是不安的問道。
我低喘口氣,微微一笑,不知是否算是安慰自己,“別擔心,皇上曾說,乾居宮許我隨意出入,希望皇上還記得。”
月到恩聲,不再憂慮。
宮門的侍衛見我前來,只躬身行禮,便開了側門引我進去,我點頭若無其事的緩步而入,其實,心裡隱約還是有些詫異的。
元壽殿是乾居宮的主殿,東室僻為了沂徵的寢宮,此番,我自是帶著月到往東室而去。
元壽殿簷下被施以了密集的鬥桷,而殿內外梁枋上,皆是以和璽彩畫飾之,接榫處,又是安有鐫刻龍紋的鎏金銅葉,門窗俱是上部嵌成菱花格紋,下部滿刻浮雕雲龍圖案,殿內金磚鋪地,踩在其上,置身這殿中,我無端竟有些惶恐了起來。
“小主,您慢點,小心腳下。”月到細緻提醒道。
我示意她無妨,而後徑直拐向東側。
東室門虛掩著,門側立有四位上夜的宮人,已近寅時,夜很深了,他們卻不見有任何倦色。
見來人是我,她們明顯得驚訝不已,面面相覷,‘刷’地齊聲跪地,微聲道,“問小主安。”
我揚手,月到,自是扶她們起來。
我再欲上前,卻被宮人以臂擋住,緘口阻止了。
透過硃紅室門的縫隙,榻旁闈幔自然垂落,伴著時而吹去的夜風,如紛揚的花雨般飄飛,不經意的起落,卻將榻上的春光展露無疑,定睛看罷,我捂著嘴,瑟瑟發抖,不住的搖頭,步步向後滑去,心頭,更似萬千蟲豸啃咬一般,那榻上抵死纏綿之人,是沂徵與楊姐姐,那兩情繾綣的歡好,哪裡還會有我說話的餘地?
我正沉浸在親眼目睹了這殺心般場景的無限悽楚中,耳畔便是傳來了圖公公哀嘆的聲音……
第七章 鳥啼花怨人心亡(2)
“小主,您何必又要走這一遭呢?”
從西耳室走來的圖海不住的搖著頭,面容亦是寫滿了無奈。
我何嘗願意看到這幅情境?可是,他哪裡能明白我的苦衷,我也只不過想求一求沂徵,不是為自己,是要為我承福宮的宮人求一求,為我有傷在身的春兒求一求,如果沒有了蕭道衡的每日施診,我又能瞞春兒到何時?
站定身子,手只是微微一伸,月到隨即便明晰了我的意圖,上前扶住我,“小主,當心。”
我欣然拍拍她,咧嘴笑笑,安慰她我並無太大的事。
“那裡…?都是誰?”我指著硃紅色室門,按捺著心裡所有情緒,咬咬牙,故意問圖公公。
顯然,這圖公公被弄得不明所以, “小主,今夜是良嬪娘娘侍寢,此刻還未離去。” 諸人早已曉得我已是盡知,沒有人料到我又會有此一問,故而,圖公公算是當了箭靶子。
“小主還是回吧,一來聖上卯時還要早朝,恐怕沒有時間接見小主,二來…二來聖上尚在氣頭上,小主此番這樣行為,反而收之相反效果,不如告知奴才小主所求,奴才適時會代小主向聖上言明。”
東室門外,圖公公就是如此,弓著背,刻意放低了聲音來回答著我的明知顧問的。
回去?
可能麼?
我既然來了,怎麼能這樣就回去?
我的痛,我的恨,向予何人訴,沂徵,他太叫我失望,也實在讓我死心了。
“什麼時辰了?”狀似沒有聽到圖海的些許話語,我旁若無人的隨口問了月到。
“回小主,寅時三刻了。”
我晗首,“皇上卯時就要早朝,都這個時辰了怎麼還不叫起?”突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