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力地坐起。
響聲不大,卻也不小。
在只有柴火燃燒的山洞裡猶顯清晰,而司寇夜卻置而不聞,只時不時抬起手臂,填柴。
“你是魅。”
疼痛感消退,淼淼面無表情地指出事實。
伸出去的柴枝在半空頓住。
淼淼看見了。
司寇夜的脊背變得很僵硬很僵硬。
他還是沒有回頭。
柴枝丟進火堆裡,轟的一下火燒得異常劇烈。
“你是魅。”淼淼又重複一遍,聲音無比堅定。
沒錯。
他一定是魅。
堂堂神策門的司寇神捕其實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魅。
這就可以完美解釋為什麼說魅怕司寇夜。
其實魅並不怕司寇夜。
只是一旦司寇夜出現,魅就必須隱藏起來。
“你終於想起來了?”
過了許久。
前端傳來司寇夜一貫的聲音,聲音清冷,仔細一聽,略略帶著幾分不穩,像是激動,像是期待,更像是害怕。
渴望她知道,卻害怕她知道。
這一刻,心情矛盾反覆。
“你希望我記起來嗎?”她冷冷地反問。
司寇夜不語。
淼淼揚起自嘲的唇角,“恐怕你要再次希望落空了,我不記得,越是努力越是不記得,只能懵懵懂懂抓住幾個影子,既然已經開了頭,為什麼不把咒語唸完?”
“你痛。”他給出的理由很簡單。
“我是誰?”
我是誰?
為什麼每次我有感覺有預感的時候,總會跳出其他回憶打破她原先的設想。
她是林淼淼。
卻做不了林淼淼。
她是妙雲歌。
卻做不了妙雲歌。
她是花霓裳。
卻做不了花霓裳。
命運,彷彿在路的另一端早給她安排好一個全新的位置。
等她探究。
等她挖掘。
卻再適應了的之後奪走她的想法,摧毀她全部認知,可憐的認知。
對不起……我,做不到
“我想徹底恢復記憶,你能幫我嗎?”安靜片刻,淼淼終於忍不住問。
火堆處傳來啪的一聲。
淼淼望過去。
司寇夜依舊背對著她。
他的腳下。
一根截斷的柴枝靜靜地躺在地上。
他的手中仍握住另一截斷枝。
“你做這麼多事情不是為了要我恢復記憶嗎?”淼淼質問。
既然這是他的希望,現在她願意配合了,他為什麼不願意?為什麼?
“我不想再這樣下去,我現在甚至連自己是誰我都不知道,我一時時這個人,一時又變成另外一個人,我的身份不斷轉變,我就是她們,又不是她們,我究竟是誰?我跟你什麼關係?我們之前生活過是不是?為什麼我看見你,我心裡就產生很奇怪的感覺?我很想看見你,卻不敢面對你,為什麼會這樣?你是魅!你就是魅!你知道我以前的事情,是不是?你能告訴我是不是?”
淼淼站起來,衝上前,扭曲著五官對司寇夜大呼小叫。
然後。
徹底驚到。
司寇夜……不對!是魅!
他的頭髮是黑的。
可是他的眼睛!
他緊緊盯著她看的眼眸卻是綠色的。
火苗閃爍。
他看著她。
視線一眨不眨緊鎖在她身上。
她此刻不是他的獵物。
而是讓他又懼又愛的東西。
眼眸眼底流露的是無邊無際彷彿要將與他對視的人都沉溺下去的掙扎與鈍痛。
緩緩地,他閉上眼睛。
綠意消失了。
空氣泛著柴火的味道。
“對不起……我,做不到。”他的聲音沙啞,刻意冷漠的語調下,是受傷的野獸低沉的絕望的哀鳴,兩者混合起來震撼著她的耳膜。
儘管閉上眼。
她的痛苦仍然繚繞在腦海。
他以為他會做到的。
卻終究狠不下心,他下不了手。
即使此刻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張臉孔,但他卻下不了手。
他做不到。
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