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璧笑著執過玄凌的手,在手心寫下一個“嫻”字,問道:“凌兒覺得如何?”
“嫻,柔美文靜,溫淑端莊,想必宜修表姐一定是擔得起這個字的。”玄凌沉吟片刻,笑吟吟道,“只是兒臣想著,宜修表姐入宮,只給妃位,是否低了呢?”
朱成璧掌不住笑道:“原來是嫌哀家吝嗇了?”
玄凌忙道一聲不敢。
朱成璧端容道:“倒不是哀家吝惜這位分,左不過是平息人言物議,若宜修甫一入宮,便是皇后,總讓人揣度著哀家憑一己之尊,給予母家太多的富貴榮華,一碗水端不平總是不好。哀家的意思是,位分倒放在其次,讓人心悅誠服才是正經道理。宜修入宮,他日誕下嫡長子,便可名正言順,立為皇后。”
玄凌若有所思,此刻方歎服道:“母后周全謹慎,是兒臣不夠縝密。”語畢,玄凌略一思忖,似有幾分遲疑,婉轉著問道,“宜修表姐入宮,朕想著也可讓月賓同喜,不如也晉一晉位分……”
朱成璧微有錯愕,轉瞬只抿去那份神色,淡淡笑道:“皇帝的意思是?”
“即便晉了位分,但總不能居於宜修表姐之上或是平起平坐,不若晉了一級為昭儀如何?”
朱成璧徐徐一笑,握著玄凌的手道:“僅僅是昭儀麼?可不是委屈了月賓這好孩子?哀家倒覺得,既然晉位分,不若晉為妃位,也好讓月賓與宜修同受冊封大禮。”
玄凌大喜過望:“母后總不是誆兒臣吧?”
朱成璧笑著囑咐竹息道:“去庫房裡好好尋著,若有什麼好東西,一會兒親自送去了披香殿。”
玄凌滿面紅光,喜不自勝:“那兒臣先去披香殿知會月賓一聲,讓她晚上來給母后謝恩!”語畢,玄凌樂滋滋地去了,腳步生風,喜氣洋洋。
“太后。”見玄凌離去,竹息方露出幾分疑慮的神色,開口道,“奴婢疑惑,端貴嬪入宮不過一月,如今竟一躍而成為了端妃,朱二小姐總不會吃心吧?”
“哀家若不封她為端妃,只怕皇帝心裡也不算舒坦。”朱成璧懶懶倚著美人靠坐著,“皇帝不舒坦也便罷了,左不過是一時興起,跟哀家討個位分,過幾日便也淡了,若是因此遷怒於宜修,認為宜修擋了端貴嬪的前程,那就不好收拾了。你看昔日的廢后是何下場?不得丈夫的心意,一己之身折損不足為惜,連累了全族,可是後悔都來不及的。”
竹息勸道:“朱二小姐行事謹慎,必不會跟廢后一樣。”
朱成璧取過古月軒琺琅彩鼻菸壺輕輕一嗅,有淡淡的薄荷香沁入心脾:“也罷,宜修一進宮,就要接受端貴嬪的這個下馬威,哀家也要好好看看,宜修能有怎樣的手段,能擋住這位榮寵漸盛的齊月賓呢?”
第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1)
第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1)
城東朱府,陌柳軒,朱宜修早早起身,喚過侍女剪秋道:“幫我挑件顏色輕柔的衣服來。”
“二小姐何必挑揀?就算你今日只著一件寢衣入宮,太后娘娘也不會放了你回來。”
朱宜修一愣,卻是陶氏翩然入內,一身的櫻紫色對襟綃沙孺衣並月白色水紋凌波裙裾甚為華麗,只是她年逾三十,這樣的衣服太過嬌豔,反倒襯得她的臉色略有幾分頹然與蒼白。
朱宜修暗暗冷笑,起身行禮:“夫人安好。”
陶氏見她恭謹溫順,越發氣不打一處來,恨恨在一旁的梨木椅子上坐下,轉身斥責剪秋道:“茶呢!沒看見本夫人來了嗎!”
朱宜修揮一揮手,讓惶恐不安的剪秋下去,方盈然笑道:“夫人來這陌柳軒原來只是為了討口茶吃,只可惜陌柳軒的清晨,從來奉不上熱茶,倒不是下面的人輕慢,而是宜修習慣在清晨只抿一口涼茶,也好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人心輕賤、世態寒涼。”
朱宜修緩緩在陶氏對面坐定,淡淡道:“更何況,方才那一席話,夫人說錯了,宜修今日奉旨入宮,自然是要準備妥帖,只著寢衣入宮,既是大不敬,更是將皇上與太后娘娘置於何種境地?夫人是想讓天下臣民看我皇室的笑話,還是根本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裡?”
陶氏本想來奚落羞辱朱宜修一番,不想被一頓搶白,氣得渾身亂顫,怒視朱宜修道:“尊卑有別,本夫人是你的嫡母,你不過是鄉下賤婢生出來的庶女,竟敢言語犯上!”
“夫人這話又錯了,尊卑當然有別,只不過不是夫人這道理,宜修庶出,但卻得太后屬意,將來便是皇后!你不過是太學禮官的嫡妻夫人,普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