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喪與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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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瀉進來,他臉上縱橫的是他的淚還是我淚,想躲藏的傷痛,似煙似霧。
開門的瞬間,他別過頭去,我知道他不想別人知道他軟弱。
“在!”我出聲應道,一摸眼淚先站起迎了出去。
外面火苗還在燃,但是鋪天蓋地的大火卻已得到控制,橫粱斷柱塌了一地,會意堂居然一夜之間成了廢墟。
外面站了七八個紅衣侍者,看到我出來均是一臉愕然。
我想我現在的樣子肯定很狼狽,白色的中衣上滿是塵土,臉上會有明顯的哭過的痕跡,不知道眼睛有沒有腫。
這時一身著淡黃綾羽的人分開幾個紅衣,輕輕一抱拳道:“小姐……”
我微微有些錯愕:“方凝?”
“屬下來遲,請天師降罪!”方凝突然單膝跪下,一點也不在意這一地尖銳的木屑殘骸,四周的紅衣都跟著她跪了一地。身後一人慢慢踱到前面來。
“噌——”一把利劍插在方凝面前,劍身還不住顫動,易揚冷冷道:“方壇主,有時間說這些廢話不如直接動手來地痛快。”
方凝埋著頭,肩膀似乎動了動,最終道:“請天師給屬下一個帶罪立功的機會。”
我皺了一下眉頭,說:“方凝有什麼錯?”
易揚看著方凝冷笑一下,並不看我,轉頭問一個紅衣:“聖女那邊如何呢?”
那紅衣遲疑一下,答道:“天寶殿……沒能守住,聖女……在當菲護法處。”
易揚輕輕蹙了下眉頭,那紅衣接著答道:“連旗主已經趕到,樓旗主和年護法現在在十三校場上和當菲護法對峙。”
易揚點頭道:“封鎖訊息了嗎?”
“遵從天師吩咐,從昨夜開始,再無一人下山。”
“知會連旗主,重兵截住所有下山的路,但凡今日有下山的,殺!”
聽到這裡,我已經開始心驚了,難道就是今日嗎……
易揚抽起方凝面前的劍,道:“都起來吧,把附近人都聚起來,先去十三校場。”紅衣都站起來了,只有方凝還跪著。
易揚瞥了她一眼,道:“方壇主,你不是要戴罪立功嗎?跪著作甚?”
方凝背脊似乎僵了一下,慢慢站起來,依舊低著頭。
易揚卻看也不看方凝,轉身就走。
我躊躇地看著原地站著的方凝,淡黃的羅裙上滿是灰黑色的汙漬,底底埋著頭似乎看到她嘴角勾了勾似乎笑了,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到她尖尖的下巴上,晃了晃,落了下來,無聲無息。
我轉頭看著看個要走出去的背影,剛想說什麼,卻見易揚頓了一下,回頭望著我說:“你跟著來吧,這裡不安全。”
我抿著唇不說話。
他深深看我一眼,那眼周還是微紅。
我垂下目來,點了點頭。
出了這半個廢墟,寒風吹來,生生讓人打個寒顫。我抱著自己的臂膀想取暖,一件銀狐皮的大篷披了過來,我側目一看,方凝臉色沉靜如水,一言不發幫我係好大篷,理好下襬。
我抬眼看看前方,易揚正好餘光瞥來,馬上又不著痕跡地轉了去,一邊快步走著,一邊聽著身旁的人彙報詳細的情況。他身旁簇擁著許多他得力的紅衣,或有幾個領了新的命令就飛奔而去。
方凝單手按著腰間的“鏽殼”,和我並行。
十三校場,自我到這裡來後,很少去什麼校場,十三校場我只去過一次,那一次,滿天黃沙彌漫了水護法的眼,看不清楚,只看見他心口的熱血撒在校場的每個角落。這次雙方又僵持在十三校場,讓我心裡隱隱覺得難受。
方凝似乎也是看到了易揚瞥來的餘光,立刻又招呼了幾個帶刀的護了過來。
方凝眼睛有點出神,半晌淺嘆了一聲,抬眼笑道:“小姐,我給你唱支小曲如何?”
我有點錯愕,這時候,她還想唱曲?
方凝並未等我答,低低絮絮地唱了起來:
“歸雁雙雙,殘影落花牆。紅樓斷梁,依舊去年模樣。留不住,過眼煙雲太匆忙。相思處,遙遙別期兩相忘。獨倚雕欄憑畫廊,蕭影斜西窗。輕歌曼舞百花裳,一步兩彷徨。柳自紛紛花自芳,借問何處是故鄉?手挽青絲默無語,一別東風百花黃。可憐日落雲藏,曉月寒色如霜。春花殘落春夜長,自古多情多斷腸。花塢香,人無恙,清潭微風水盪漾。蹄聲響,笛音揚,過客匆匆路寒塘。深深煙花巷,多少風月堂?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