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聖女的吩咐,抽調了一百五十教眾去寶瓶口附近搜查,但是……”我心裡一緊,聽他繼續說道:“只發現有打鬥流血的痕跡,並沒有找到叫烏宗珉的人……”
我不只如何自處,連怎麼呼吸都忘記了。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無法思考,無法感知。
“聖女,聖女……”檢楊看我失態,出聲喚我。
好半天,我才勉強可以發聲:“再去找……找到為止。”
他面色躊躇:“已經搜查兩天了,再查下去也是無濟於事……”
“什麼!兩天!”我驚道。
“我收到天師親筆書信便來尋訪聖女,那時聖女已經昏迷不醒,到現在已經昏了一天一夜了,人馬已經派出去兩天了。”
我只覺得無力,“繼續搜,直到搜到為止……”
檢楊走了後並沒有留下人馬,他解釋說天師吩咐要儘量隱藏我的行蹤。他留下幾隻哨竹,說是遇到危機時可以用它來向他求救。他的人馬就安在駐地待命。
我只是點頭應著,腦子還是一片空白。
我推開窗子,又是夕陽時分。
天邊的雲彩被夕陽染紅,像那塊石頭上那潭紅豔豔的血。雲朵翻滾,華美絢爛,幻化無邊,是劍眉星目,是身長玉立……
人生無常,非我所願,雖然說是個天主教聖女,其實我也只是個平凡的弱女子,滄海一粟,天地浮游,在造化面前都是熒蟲之光。看看這雙手,慘白瘦弱,骨節分明,能抓住什麼?又有什麼可以抓的!我命多舛,只能看那麼多人事從指間流淌……
只是,即使是熒蟲之光,即使是蜉蝣撼樹,螳螂擋車,我也不會放棄。如果人要擋我,我願獨力抗之;如果命要降難,我願一併承受;如果天要亡爾,我願為之逆天。
我握緊了手,手裡依然握著那塊玉鎖。
我下定了主意,要去找他,若是找不到他,我自然會去找暗門來。我只是蒼蒼茫茫大地上的一縷幽靈,我不屬於這裡,我人卑力微。可是就算我的力量是那麼微不足道,那麼微小渺茫,我也會盡我最後的努力,我會用我每一分力量來詮釋我的堅持。
蒼天可見我的決絕,就為那久違的一道陽光,不為出生入死,不為救命之恩,就為那一碗湯藥,那一道菜餚,那一個藥包,也足夠我義無返顧。
我要去找他,寶瓶口,芷蒲谷,暗門,去找到他。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站了起身,走向門去。
腳還有一隻在門內,忽然聽得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懶洋洋的說:“都日落天了,你這還想往哪兒去啊!”
身子陡然一僵,彷彿是我聽到了不該有的幻音。是夢嗎?是夢嗎?如果是夢,那可千萬不要醒。
我扯著僵硬的身子慢慢旋轉。
千萬不要醒,我從不信奉神靈,這時卻像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在祈禱,千萬不要醒……
千萬不要醒,也許這是我第一次的虔誠,我只覺得我的心臟都在顫抖,千萬不要醒……
千萬不要醒,讓我淪陷也好,讓我沉溺也好,讓我不要醒來,千萬不要醒……
千萬不要醒,滿天的神佛都可以聽見我的聲音,我卑微的祈求,千萬不要醒……
千萬不要醒,千萬不要醒,千萬不要醒,千萬不要醒……
夕陽光輝中,一個人斜坐在我適才開啟的窗欞上,一隻腳還不安分的晃來晃去,夕陽勝血,時隔多年,我終於找了與很久以前的一刻相媲美的夕陽……那一刻,我真心相信這個世界是有神靈存在的。
“莫不是偷會情郎去了吧?”烏宗珉痞痞的笑了開來。
眼淚積在眼眶,轉啊轉的,卻被強忍著不要掉下來。心中百感交集,欣慰,高興,愧疚,自責……
我深深吸口氣,萬幸,我沒有醒來……
“我是想出去躲著你這翻窗而進的採花賊來著!”
他笑地燦爛,翻身進了來:“我可是雅賊,可是這房間裡可沒見有什麼花啊!”
我正待開口說話,另一個聲音比我快上一拍:“大哥,我說你不走正門就算了,何必也強迫我和你一起越窗?”
說著,窗戶裡又翻進一個少年來。滿臉不滿的向烏宗珉抱怨著。
烏宗珉看著他笑了:“這不看有人坐在窗戶口發呆,想突然出現嚇她一跳,結果她命好,躲開了。”
那人圓溜溜的大眼睛隨即望向我來:“哦,姐姐你就是傅清清?”
“恩,我是。”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