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擁的,乳母嬤嬤侍女內官,皆是慈寧宮心腹之人。
阿柔抱著孩子,款款行去。如今夏日正當時節,沿途上湖畔小溪裡的荷花全都開了,粉白翠綠的一片,微風過處,幽香冉冉,香甜靡靡,十里風荷掩映於青天碧水之下,風霧樓臺,紅娟暗影,一片華美碧波。
薰風如醉,天氣好的讓人心慌,一排毛色鮮豔的黃鸝落在不遠的樹枝上,啼叫出婉轉的聲音。
夕陽沉下,樹木舒展,像是新描的黛眉,一旁的密林鬱鬱蔥蔥,間中開著各色惹人喜愛的花朵,奇秀瑰美,如在畫中。
而暮色時分往上林苑走去,一路上的風景更是極好,日光若金。
一群人談笑之間,不一會的功夫,就走進上林苑中一處僻靜的半坡,目之所及,只見一行瀑布由山巔處飛瀉而下,落入寒潭之中,濺起大片水花,粒粒澄清,腆襯著璀璨的日光,五彩炫目。
阿柔在侍女的攙扶下,在一處鋪著軟簟的亭子裡坐下來。遠處有悠揚的笛聲,蔓蔓飄來。
她看著懷裡已經沉沉睡去的粉嫩孩兒,心中無比的愜意的抬起頭,微笑道:他果然就在附近。
想來,這天下之大,又有哪裡是他司徒雲秋到不了的地方呢?
“來人,取棋盤來,哀家想再次手談一局。”一人分弈兩角,這是當今天子生母元貞太后平素於自己宮中也慣常的一個消遣。
“是,太后娘娘。”徐夫人抱了小皇帝下去,阿柔又吩咐她親自將孩子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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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衝冠一怒為紅顏(3)
摒退了四下,只餘自己一人在亭間時,只見輕紗帳垂下,微風吹拂迎面,那些站在遠處的侍女的身影,已經影影綽綽如同細小的黑點。
那笛聲仍在繼續,阿柔卻沒有抬頭,她單手支著額頭,另一手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隻黑色的瑪瑙棋子,不斷的敲擊在白玉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聲音訊繁且單調,隱隱有一些悶煩。但是她卻比若未覺,棋盤上經緯縱橫,滿盤錯落,她卻遲疑著,久久不能落子。
當那飄逸一襲身影,終於無聲拂過輕紗而來時,她的嘴角只是微微向上翹了一下,道:“獨自對弈,未免無趣,先生既然來了,何不坐下靜心手談一局?”
司徒雲秋也毫不客氣,當下就掀開袍子,選了背對亭柱的一個石凳坐下。
舉棋不悔,觀棋不語。
兩人皆是靜默與棋局之上,除了四下微微拂來的微風細碎作響之外,再沒有旁的聲響。
黑白縱橫,弈子,其實亦是弈己。
兩盞茶的功夫已過,棋局卻陷入了僵局。阿柔伸手給他沏茶,卻聽司徒雲秋重重嘆息一聲道:“一招棋錯,半生皆錯!”
阿柔聞言突然一愣,旋即放下手裡的茶壺看向他。而司徒雲秋眼神中的那絲風霜亦漸漸卸去,他低頭看向她,只見她容顏依舊,只是更加瘦弱了幾分。
四目相對,皆是相顧無言。
阿柔看的仔細,司徒雲秋今日一身素白,髮髻上斜插有一柄白玉冠。隱隱的,神色間有掩不住的頹敗與哀傷。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忽然,阿柔開始覺得,今日的他與往常,真的大為不同。
沉默片刻之後,他終於將手中的棋子信手一彈,滿盤黑白,頃刻紛亂傾倒。
“司徒雲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不肯對我說?”
極力壓低聲音,阿柔已然知道,事情必然非同小可。
而有什麼事情,能令他失去往日的淡定與狂傲呢?
“我父親去世了,我要走了,這次來,是向你辭別的。以後,你要凡事多加小心了,至於小安,他要跟我一起迴天罡城……”。
阿柔的眉心微微蹙成一個,他的聲音靜靜的迴盪在空氣裡,她卻遲遲沒有反應。
番外:衝冠一怒為紅顏(4)
曾經,在他的記憶中,那麼強悍而又霸道的父親,終於,老了,去了。
而現在,對於他這個叛逆的兒子來說,心中又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呢?
為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女人,他耗費了兩年的時間,甚至不惜忍辱含垢,改名換姓潛居深宮。
為了她,他可以奮不顧身,可以以死相護。
可是,到了而今,他才發覺,自己或許真的是年少輕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