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抵在他的下巴處,雙手蜷縮,彷彿兩人只是天下間最普通亦最幸福的夫妻。
夜間起了風,有樹枝被風吹動著,打在窗欞上,窸窣作響。他驚醒起身,一摸,懷裡的人卻不在床上了。
錦被仍是微暖,帶著她的馨香。他一掀而起,撩開紗帳,卻看見她一身薄衫,立在窗前。
夜風吹去她的長髮,那背影,無限蕭索悲涼。
瘦削的肩,瘦削的腰肢,薄紗被風揚起蝶翼一般的弧度,迎著風,她似乎就要翩然化蝶歸去。
他輕輕走上前去,圈住她瘦削的腰,低語:“為什麼不告訴我?有了孩子。”
她緩緩的回過頭,一抹寒光,照亮了她蒼白的容顏。
他解下來的佩劍,抵在她的喉間。
“我要帶著你的孽種一起走向黃泉,而你將會繼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媚殺暴君 (3)
他想也不想,伸手便去奪。
一手握住劍刃,一手將她推開。
血,滲滲而下,染紅了她的頸間,也染紅了雪亮的劍身。
她居然不與他爭奪那劍柄,只是一轉身,藉著他那一推之力,跳出窗外。
他大吃一驚,本能的伸手去抓她的裙裾。可是薄紗輕透,哪裡能承載得了那樣的快速下墜的沉重?
“嘩啦“一聲,織物破碎,幾片輕紗,被鮮血染紅。
他奔至窗欞前,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這裡是春風殿的最高處,三層鏤空樓閣,專為她所建。
目之所及,他看到的便是,她的身子跌進無邊的黑暗裡,只隱約的看得見那薄透的白紗飛揚,夜風淒厲。
“不!”莫名驚懼,他下意識的大吼一聲。絕望,那是一種被人生生撕去皮子血肉模糊劇痛與絕望,讓他身形微顫,最後,像個孩子一般跌坐在地上。
幸而,之前為防止她自盡佈下的暗衛及時救下了她,也幸而,為防止她一旦自盡自己性命不保的侍女們想出辦法,一到夜間就在樓下空地上鋪上厚實的青褥被鋪。
總之,她沒有死,神奇的也沒有受傷,腹中的孩子,太醫說,胎氣強健。
她醒來後,就被繼續囚禁於此。
一晃半年的時光如梭。
而今,他的傾心之毒已經愈發的深重,他也曾在忍無可忍的時候,找過別的女子侍寢。
可是,無論如何瘋狂的交媾,他也不能找回往日的快意。
那些女人終究不是她,她那樣的狠絕,用自己的身體作為伺毒的載體,讓他不知不覺的飲下了天下奇毒傾心之香。
而她,卻每天飲著他的血水,用來抵禦體內傾心的不時發作。
三個月,還有三個月…
三個月之後,孩子落地,他,又將如何面對她?
“不好了,陛下,恕妃她……”。才到天心閣門口,便見一個太監慌慌忙忙奔下來,納頭便拜。
“恕妃如何?出什麼事了?蕭錦彥厲聲質問,說罷,也不顧其他,隻身往裡頭行去。
撲鼻的血腥之氣,中人慾嘔。他一把掀開紗帳,入目處,是她慘白如雪冷汗淋漓的臉孔。
“陛下,娘娘突然早產,請陛下快些出去!“穩婆嚇的舉著兩隻血手,跪地磕頭。
他雙目血紅,似要滴出血珠一般的猙獰可怕。
“為什麼會突然早產?太醫不是每天早晚請脈的嗎?你們……你們這些人……朕告訴你們,她死了,你們一個個的,都要被誅九族五代!”
媚殺暴君 (4)
寬大奢華的寢殿中,頓時就有不少侍女嚶嚶抽泣起來。他怒氣勃發,看也不看一眼,便一揮手:“來人,將這些個拖出去仗斃!”
一時間無人再敢出聲,殿外候著的太醫,都驚出一身的冷汗來,兩股戰戰。
“娘娘!娘娘您醒醒!孩子的頭露出來了,您振作啊,馬上就能生出來了……”。
穩婆焦急的輕聲呼喚著床上的女子,無奈,她的臉色已是微微發青。
將死之狀……掐人中,或許能令她醒轉過來……
可是,君王在側,殺氣彌重,這等時候,有誰敢上前去掐這位寵妃的人中?
蕭錦彥握著那隻冰冷的手,自坐下那一刻起,他的身形就再不曾有半點改變。
終於,他肅然起身,親自伸出手指,朝她的鼻息間按下去。
“孩子,我的孩子……”。她的呻吟,如同頻臨死亡的幼貓。雙眼仍然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