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搖了搖頭,安家原本是胡人,根本就不講什麼及笄之禮,庫狄家更不可能給她辦這個,這時候的戶籍紙上只記年齡,也沒個身份證啥的,說來她的生辰還真是筆糊塗賬,或許要到拿生辰八字問卜的時候才能知道了——不過那是外人絕對看不到的。
於夫人心裡頓時湧起一陣憐惜,看來琉璃不但沒有母親,這父親有和沒有也沒什麼區別,倒是和守約一般的苦命孩子,難怪這性子也有些相似。自己的女兒在她這般年紀時還全然不知憂愁……想到早逝的女兒,心裡更是難過起來,半響才道,“既然如此,若是有人問起,你不妨便說生辰是十一月初二。”
琉璃有些訝然,但看到於夫人頗有深意的眼神,倒是猜到了一些,忙微笑道,“是,琉璃記住了,兒的生辰是十一月初二。”
於夫人原本也想賣個關子的,聽她這樣回答,頓時有些沮喪,低聲嘟囔了一句,“與你們這樣的人說話真真是太無趣。”轉念一想,若要應付好姓裴的那些人,原本就是要精乖些才不會吃虧,不由又打起了精神來,繼續問道,“你可會做葫蘆頭?”
葫蘆頭?琉璃有些茫然,她聽都不曾聽說過……只是看著於夫人的神色,她心裡突然一亮,微笑了起來,“琉璃今日還不會,不過若是過幾日夫人想吃,琉璃定然不會令夫人失望。”
於夫人看著琉璃,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正文 第77章 時尚標兵 所謂緣分
“琉璃,你看我這妝如何?”武夫人從銅鏡前轉過身來,興致勃勃的問。
琉璃看著她,心裡長吸了一口氣,笑容滿面的點了點頭。
大約是因為一年多不曾參加社交活動,武夫人今日的妝容畫得分外繁複仔細,臉上至少撲了三層潔白輕薄的應蝶粉,額頭塗著細細的鵝黃色松花粉,眉心又貼了一個桃形的鏤金翠鈿,兩頰上各點了一簇六點紅色,眼角到兩鬢間則是兩抹月牙狀的斜紅。不過饒是如此,整張臉上最顯眼的還是那兩道又粗又長的深翠色眉毛,看上去實在是有點……詭異。
琉璃前幾日第一次看到她把眉毛畫成這樣時,簡直恨不得立時拿抹布來給她擦掉,武夫人卻自得萬分的告訴她:這才是眼下長安城最時興的眉妝琉璃頓時想起了從前看過的一些唐代掃帚眉仕女圖,心頭湧上了深深的無力感。
她還未開口,武夫人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皺起了眉頭,“你怎麼今日還是這般素著臉?”
琉璃詫異的張了張嘴,她哪裡素著臉了?明明撲了粉、描了眉,唇上也點了口脂,只是沒敢把自己的臉搞成調色盤而已。還沒等她把話說出來,武夫人已經不由分說把她按在月牙凳上,拿起石翠,就要加工琉璃那兩條不時興了的細長眉毛,琉璃嚇得一蹦三尺高,苦笑道,“夫人饒了琉璃吧,琉璃還要去廚下看看,萬一流些汗下來,這臉如何看得”
武夫人皺眉道,“你這兩日倒去了幾回灶房,有什麼菜式吩咐廚娘做也就是了,你何必還親自去?”
琉璃忙道,“今日是宴客,琉璃準備的正是立冬前後的應節之物,還是自己去看看才放心。”
武夫人嘆了口氣,“也罷,你做完了再來找我。”說著,到底開啟了妝奩,從花盒裡挑了一片用魚鱗剪成的雨滴狀花鈿貼在了琉璃額頭,“這卻是不怕流汗的。”
琉璃冷汗直冒的走了出去,快步到了楊老夫人院子邊上的廚房,裡面早已是熱火朝天。特意從尚食局請過來的女廚正在做渾羊忽歿,這道菜琉璃曾在宮中吃過。此時廚師已經將兩隻腹內填滿五味肉碎和糯米的淨鵝填入一頭羊的腹中,羊上烤架前,卻又從羊脊邊挑出兩條嫩肉,細細的切了,加入調味醬醃著,放到了一邊,接著便在脊外片下兩條略長些的嫩肉,剁碎後也放到了一邊。
琉璃看得新奇,忍不住問,“這卻是要做什麼?”
女廚擦了擦汗,笑道,“好教這位娘子知曉,若是別的羊自然是烤了鵝便扔,今日卻是極好的馮翊羊,因此奴用了最嫩的脊肉來做道生羊膾,外脊便炸醬入湯,正是地道的細供沒忽羊羹,羊尾還可以炒來做道白沙龍。”
琉璃點頭不語,一邊武府女廚便道,“大娘,你吩咐的葫蘆頭已經備好了。”
琉璃忙走了過去,只見女廚手邊兩個盤裡,一盤是洗淨的羊腸,一邊是用花椒肉桂茴香醃製好的肉末,點頭笑道,“勞煩了。”
她自然是不用動手的,只是指揮著廚子將淨肉末拌上生蛋黃芡粉填入羊腸,扎牢後先入油炸了兩段,乘熱一嘗,外脆內鮮,倒比前兩日做的又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