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軍心在這半月之內徹底渙散,自己連夜拔營回師,晝夜兼程,可如今便算趕到庭州又有何用?更莫說這份東西此刻只怕已在御前……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睜開眼睛,聲音變得一片平板,“傳令下去,輜重營之事以安撫為主,概不追究,減慢進軍速度,到疏勒後就地休整,”又忙厲聲補充道,“再派一百人去輜重營,務必要看護好軍資,不得有失!”
眼見梅主簿詫異的抬起頭來,他從緊咬的牙關裡逼出了幾個字,“那四十車金銀器皿,絕不許有任何閃失!”
梅主簿忙領命出帳,他原是軍中老手,最善於安撫排程之事,輜重營的風波當夜便漸漸的平息了下來。放緩行軍速度後,眾軍士的怨氣也小了許多,只是傳言卻愈發紛紛揚揚。
二月初二,大軍好容易終於走出了天山山脈。想著再過上一日多便可到疏勒城中歇息,早已變得消沉散漫計程車氣終於恢復了些許。然而到了次日晨間,兩騎斥候卻帶來一個令人全身發涼的訊息:八千吐蕃騎兵在突厥弓月部人馬的引領下直奔唐軍而來,相距已不足二十里!
軍號聲中,各軍的郎將校尉飛馬趕到中軍大帳之中,聽得這個訊息,也是面面相覷。靜默半晌,還是有人大著膽子道,“此戰只怕有些難處,吐蕃騎兵悍勇猶勝突厥,我軍又是久戰疲乏之師……”
有人挑了頭,附和聲頓時響成了一片,也有人道,“吐蕃又如何,我大唐天軍,難不成還怕了他們?”隨即便換了幾聲駁斥,“行軍打仗,靠的是士氣,如今我軍計程車氣,可還堪經一場惡戰?”
蘇海政聽著下面的爭吵,默然不語。他這幾日來不得安眠,面色青白,連皺紋都深了許多,半晌才揮了揮手,“你等先下去!”眼見眾人嘟嘟囔囔的退了下去,他才轉身看著梅主簿,“你看應當如何?”
梅主簿的臉色比他也好不了太多,緩緩的搖了搖頭,“如今之勢,不可硬戰!”
蘇海政冷冷的看著他,突然聲音乾澀的笑了起來,“依你之見,我便該自縛於陣前,以求他們給我一個痛快?”
梅主簿忙搖頭,“大都護何出此言,下官有兩條計策,其一,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大都護不妨拿出那幾千件金銀器皿,言明此戰取勝後便可與眾軍分之,此戰大約還有五成的勝算。若是能戰而勝之,大都護以前的些許小過,朝廷或許也會從輕發落。”
蘇海政想了片刻,微微搖頭,“那第二條計策呢?”
梅主簿略一躊躇,低聲道,“弓月部人馬原是不足為懼,唯一可慮者,乃是吐蕃,他們必是被弓月部請來助拳,與大都護並無仇怨,弓月部可以金銀請之前來,大都護也可以金銀送之歸去。若是大都護能修書一封,投入吐蕃大營,只道大唐與吐蕃多年修好,何必因外人而刀兵相見,大都護願以所部軍資四十車金銀,兩萬匹布帛送給吐蕃大軍,以做回程之資,並訂下交好的盟約,想來吐蕃八成會就此退兵。只是如此一來,卻是折墜了大唐的威名,還會助長吐蕃對西疆的野心,也令突厥各部日後更易與吐蕃勾結……”
蘇海政並不開口,霍然起身,挑簾出了大帳,騎上戰馬一路向營前而來。唐營的前方不到十里處,一片黑壓壓的人馬已烏雲般佔據了地勢略高的一片緩坡,雖然看不清人數旗幟,但那股氣勢卻彷彿能直壓過來。
蘇海政沉默良久,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好幾下,終於頭也不回的沉聲道,“梅主簿,你這便回帳幫我修書一封!”
…… …… ……
二月初五,安西大都護蘇海政以軍資賄賂吐蕃大軍,約和之後回軍疏勒的訊息飛馬傳到了一百多里外的庭州官衙。眾人一時不由愕然,庭州長史跺足怒道,“此人怎會貪生怕死到如此地步,我軍固然是久勞而返,吐蕃人何嘗不是遠道前來,決戰之地離疏勒不過幾十里,離我庭州也不過一百多里,正是我朝在西疆的腹心之地,他卻居然一戰都不敢!日後這突厥和吐蕃誰還會把大唐放在眼裡?”
有人冷笑道,“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裴行儉卻是一聲長嘆,“吐蕃人來得好快!此次是裴某又失算了……”
庭州長史忙道,“是蘇海政貪生怕死,守約何必自責?依我看,此事還是要你我聯名儘快稟報朝廷才是!”
裴行儉點了點頭。兩人都是筆頭流利之輩,不一會兒便書就奏章,簽名落印。封好之後交給庭州的差役。
不一會兒,那名差役卻愁眉苦臉的轉了回來,“啟稟長史,來刺史日常處置公務的那間小屋被突厥人的巨石砸塌了,前些日子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