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思來想去後謀劃出的主意,雖然當日親歷那一戰的人太多,一旦認真追查,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天衣無縫,但如今這情勢下,也唯有行此險棋,只要將麴氏父子定罪,令裴行儉束手,此事就算破綻百出,長安又如何能得知?張懷寂家人族人都在西州城中,想來也不敢拿全家全族的性命來冒險!
良久之後,張懷寂慢慢抬起頭來,臉色越發蒼白,“多謝主簿將實情相告,卻不知下官有何事可為大都護效勞?”
盧青岩心裡一口氣頓時鬆了下來,滿面都是笑容,“此事甚是容易,參軍只要寫下當日經過,簽字畫押,交與盧某便是。”只要這份東西到手,此事便算成了一半!
張懷寂怔了片刻,臉上出現了一絲毅然之色,緩緩站了起來,“盧主簿,煩勞隨張某去書房一趟。”
盧青巖忙站了起來,雙眼發亮,“參軍果然明智,盧某這便替參軍鋪紙磨墨!”
張懷寂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邁步時腳下似有千斤之重,一步一步都走得甚是艱難,只是走了幾步後,卻越走越快,眼見便要到書房門口,也不知是踩到袍角還是拌到了案几,竟是一跤摔了出去,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盧青巖唬了一跳,忙上前攙扶,剛剛碰到他的手臂,張懷寂便大聲慘叫起來,“臂膀……莫動我臂膀!”
門簾一挑,幾個奴僕衝了進來,“阿郎,阿郎怎麼了?”
張懷寂依然抱著手呻吟不止,幾個人小心翼翼的將他扶了起來,有人又飛奔著去尋醫師。
盧青巖看著滿臉扭曲扶著自己右臂的張懷寂,先是愕然失色,隨即便咬著牙冷笑起來,逼近一步低聲道,“張參軍,你這是何苦來哉!須知此時若能走對這一步,保住的不是一條臂膀,而是全族的性命!”
張懷寂原本閉著眼睛“哎呦”不絕,聞言睜開了雙眼,滿臉都是苦澀,“盧主簿, 你的好意在下原是感激不盡,只是張某膽小無福,這右手只怕要將養些日子了,好在蘇大都護如今還要討平逆黨,回軍之日尚早,大約過上一兩個月,我這手總能好起來,絕不會誤了大都護的事。盧主簿又何必急於這一時?”
盧青巖看了他半晌,心裡咬牙不絕,卻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狠,盤算半日終於還是緩下臉色點了點頭,“好,只願參軍將養得當,早日康復!”說完一甩袖子,轉身便走。前院的管事忙追了上去。
張懷寂看著他的背影,慢慢鬆開了扶著右臂的手,良久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西屋的門簾一挑,小祇氏快步走了出來,“你摔得如何?”
張懷寂苦笑著搖了搖頭,“放心,我這摔傷自己的本事,西州絕無敵手。”
小祇氏滿臉都是憂色,“我聽這盧主簿的聲氣像是惱得很……他們怎麼能編出這樣一篇鬼話來,只是若不依著他們,會不會惹來潑天的大禍?”
張懷寂搖了搖頭,“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蘇氏若真有一分把握,為何不敢將都督他們帶出城去?還有,敏娘昨日被人那般欺上門去,他卻至今都不敢露頭?可見還是怕了那庫狄氏背後的貴人!似這位盧主簿所說,若真到了兵臨城下的那一刻,我自會寫下供狀,保全家族,此刻麼……”他沉默片刻,斷然道,“你去尋個不起眼的機靈婢女,將今日聽到的這些悄悄告知庫狄氏和風娘子!”
小祇氏不由一愣,“這是……”
張懷寂語氣肅然,“盧主簿有句話說得對,大軍一到,泥沙俱下,玉石俱焚,若是西州變做了第二個怛篤,我張氏家族又能獨存到幾時?”
半個時辰之後,張府的兩位管事娘子照例出門採買,在市坊裡轉了一大圈,買了些米麵香料布帛等物,有讓店內夥計送到張府的,也有自家小廝婢女搬送的。誰也沒有主意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婢女不知何時已不見蹤影,一刻多鐘後,卻出現在風飄飄的宅院後門。
這一日,蘇府裡的張敏孃的貼身婢女娜娜也出門買了些藥膏,給敏娘重新敷了一遍,腫痛果然輕了許多。只是到了午間,大約是一夜不得好睡,張敏娘便頭暈嘔吐起來。娜娜急得無法,又去都督府去尋了一回蘇南瑾。此次她運氣更壞,蘇南瑾正在氣頭上,不但沒有一句好話,反而劈頭蓋臉將她痛罵了一頓。待她臉色蒼白的回到家中,張敏娘一見她的神情,逆氣上湧,險些吐出口血來。
待到夜色再次來臨,都督府的牆外,夜宵的交流再次悄然上演。只是當伊州兵卒說起今日從上峰那裡新聽到的訊息——“突厥騎兵為搶軍功,把親兵和馬賊一道屠了”,卻遭到了西州人毫不留情的嘲笑,“這般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