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待差役已然退下良久,他依然怔怔的站著出神。
突然間,便聽門外有人回稟道,“世子,工坊的郝管事求見。”
郝管事?麴崇裕意外的抬起了頭,郝管事正是管著白疊織坊之人,那織坊他已有些日子沒去,所謂熟能生巧,這粗白疊布比起一兩個月前已是出得快了許多,質地也更精良,只是紡織細白疊所用的細線依然是成者不過十之一二,費工費時,便是那位庫狄氏,旁的事上倒又想出了些法子,於這一樁卻也無可奈何。他看著心煩,無事便懶得去了。
今日這郝管事卻找到了都護府,難不成是有了新法子?麴崇裕忙道,“快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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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下了織機的兩匹細白疊,靜靜的橫在案几之上,琉璃看了幾眼,倒是沒看什麼出異常之處,用手一摸,卻立刻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柔軟細滑。她忙展開一角,對著光細細看了一回,眼睛不由越來越亮,“這線紡得甚好,又勻又細,織時也不曾斷裂”她轉頭看著黎大匠,“你們竟然試出來了,是如何做到的?”
黎大匠搓著手,臉上的表情又是歡喜又是不安,“不敢隱瞞娘子,我等也不知是如何做出來的。”
琉璃不由一愣,這叫什麼話?
黎大匠苦笑道,“若是知曉,小的自然早便報喜了,還敢煩擾娘子來傷神?入了夏之後,有些日子紡起線來時而越發艱難,時而又比先頭略容易些,到了昨日午後更是異常好紡,差不多的細線都能紡成,大夥兒歡喜得不得了,一直到了今日清晨還是如此,織布時也不似平日似的易斷,便紡了兩匹這般的出來。只是……”他攤了攤手,“日出沒過一個多時辰,突然又慢慢的和往日差不離了。我等想了半日也不明所以,只得煩勞娘子過來這一趟。”
還有這種事情?琉璃一時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了想只能問,“你們所用白疊可是往日那些?緯車可有什麼改動?”
黎大匠只是搖頭,“這些我等自是也想到了,驗了一遍,與平日哪有半分差別?”
琉璃皺著眉頭,拿著那匹今日早間織好的白疊布看了又看,的確是線的問題,只是這忽好忽壞的原因會是出在何處?
她正想再問兩句,便聽黎大匠叫了一聲“世子”,回頭一看,那快步走過來的,可不是麴崇裕?想來是管事們覺得事有蹊蹺,也回報了他。
麴崇裕早知管事已著人請了琉璃,見她在此自是毫不意外,只是此時看見她那張神色從容的臉,不知為何心頭的不舒服似乎比往日還多了幾分,也懶得與她多說,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有勞庫狄娘子了。”
琉璃對他的冷臉早已免疫,當下也是不鹹不淡的還了一禮,站在一旁,黎大匠少不得又把適才的話說了一遍,麴崇裕拿著新織的白疊,手指輕輕撫了一遍,點了點頭,只是問了半日,照樣不得要領,不由也皺眉怔了那裡。
琉璃見他已不發問,便對黎大匠道,“你們幾個可有想過會是什麼緣故?便是胡思亂想的也不打緊,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若是再想不到,管事不妨把這院子裡的人都問上一遍,有什麼想法都記下來,咱們一條條看著,說不定能有所啟發。”
麴崇裕的目光百無聊賴的轉向了外面,心裡嗤笑一聲:這些工匠們若能想出是什麼緣故,管事們還能巴巴的跑來請自己?不過是白費工夫只是這女人如今不該在家中等著訊息麼?怎麼倒是有心情到這裡消磨時間了?她便一點也不擔心裴守約?
黎大匠果然略一猶豫便道,“小的們早便商議過了,自是有各種說法,早些日子偶然一天略好些,便有人說是因當日拜了菩薩,可第二日再拜卻沒了動靜,也有說只怕天氣熱了,但細細看下來,日頭越大,似乎越是不好織,若說是下雨方好織些,昨日這雨不過下了一刻多鐘,轉眼地都幹了,這紗線卻依舊是好織得緊,今日總是半點雨也無,頭半晌也是好的……”
琉璃心頭猛的一動,眼前變得豁然開朗:沒錯,就是如此黎大匠依然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匪夷所思的理由,琉璃卻忍不住想狠狠的拍拍自己的額頭,該死的,虧她學了幾年的織染,居然忘記了這個最簡單的道理黎大匠見琉璃和麴崇裕都有些神遊物外,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小的們原是胡思亂想,讓世子和娘子見笑了。”
琉璃也笑了笑,正想說話,便聽見麴崇裕淡淡的道,“庫狄夫人今日倒是悠閒,想來是對長史放心得緊。”
琉璃納悶的看了他一眼,自己為何要對裴行儉不放心,念頭轉了兩圈才記起,昨日裴行儉從大佛寺那裡弄到了錢帛,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