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部分(1 / 4)

小說:大唐明月 作者:大刀闊斧

“這幾年,為師也常想,一個武人怎樣才算是死得其所?最壞者,莫過於兩年前你我相送了一場的那位薛駙馬,大好男兒,卻坐於陰事,死於刑場,臨死狂呼願戰死沙場而不可得,何等可悲最令人稱羨者,則是衛公,出將入相,威震海內,而安然辭世,生榮死哀,何等光耀但在為師看來,武人的最好歸宿,卻不是家中病榻之上,而是千軍萬馬之中,忠於國事,死於戰場,這才算是不負這一身所學。本來我以為此生已然註定會老病腐朽而死,可如今機會就在眼前,我不去戰場殺敵,難道還要先算計一番成敗是非?等著老死家中?那我這一生,又與草木何異?”

屋裡最粗的蠟燭“啪”的一聲爆響,彷彿在應和著蘇定方的話,燭光映在他那張此刻已沒有半點笑容的臉上,每一道皺紋都像是利劍刻成,散發著被歲月磨礪得愈發堅毅的勃勃英氣。

裴行儉不由啞然無語,低下了頭,“老師教訓得是,弟子知錯了,若老師不棄,弟子願向聖上陳情,願為副手,哪怕是為大軍押運糧草,也算是盡我微薄之力,不負恩師教我多年。”

蘇定方不由笑了起來,“你不過是替為師擔憂而已,何錯之有?守約,你與我不同,我是一介武夫,除了行軍打仗,一無所長,你卻文韜武略皆精熟於胸,何必要學為師?難道身處朝堂,便不能為國效力,建功立業?何況你新婚燕爾,連子嗣都未留下一個半個,你若貿然從軍,又要置孝道於何地?置琉璃於何地?”

裴行儉默然良久,才有些艱難的開了口,“不瞞老師,近來弟子常有些茫然無措,朝堂之爭一言難盡,總而言之,弟子不願以未來飄渺之事令聖上為難,令家人為難,卻也不願為了眼前的安寧榮華,便當做是一無所知,一無所見。更何況捲入此等爭端,從來都非弟子所願,無論是立是破,是同是異,或許都會後患無窮。然而以今日的局勢,弟子之身份,實在難以獨善其身。屆時弟子該何去何從,還望老師指點一二。”

蘇定方搖了搖頭,“因此你才希望能避開?莫說聖上十有八九不會答應,便是答應了,屆時你又真能避得開?朝堂之事,非我所長,我也談不上指點。只是當年衛公曾跟我說過,人生在世,難免有所抉擇,世事變幻,誰又真能料事如神?當此之際,與其去想未來是對是錯,是福是禍,不如問自己,是否出於本心,若能內省不疚,則無論後事如何,都可無憂無懼。因此於我而言,無論此戰勝負,我都會不避不退,盡職盡責。至於你該如何抉擇,卻要問你自己”

“內省不疚,則無憂無懼”,裴行儉緩緩的低聲重複了一遍,彷彿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默然良久,突然抬起眼睛笑了起來,“弟子真的錯了,多謝恩師。”

第140章 惱羞成怒 緊鑼密鼓

“健兒留為國家死,豈因豎子坐殺之。”飛揚的筆鋒,淋漓的墨意,長條白麻紙上這兩行草書幾乎可以破紙飛去。

琉璃看了看站在案後一臉平靜的裴行儉,又側頭把這兩句話讀了兩遍,多少有些詫異:裴行儉的今草有東晉風骨,頗有逸氣而偏於古雅,但這兩行字的筆力竟是從未見過的張揚酣暢,忍不住問,“字比你平日的都好,可這兩句詩是什麼意思?”——更古怪的是,深更半夜,留宿客院,他怎麼突然想起要跑到外屋來寫大字?

裴行儉退後一步,端詳著這幅字,淡淡的一笑,“這是薛駙馬臨刑前的遺言,怨恨不給他機會戰死沙場,卻因房遺愛的事情連坐而死。”

琉璃越發納悶,“那你為何想起要寫它?”

裴行儉放下筆,繞過案几,伸手將琉璃的手握在掌中,“適才我跟恩師說起前事,有些感慨罷了,薛駙馬一代名將,驍勇絕倫,卻是因為牽入這等陰事而死不瞑目,還有當年我家的那場橫禍……琉璃,這些日子我愈發覺得,自己實在不喜這些傾軋之事,與其這般身處朝堂進退維谷,還不如跟著恩師去西疆沙場真刀真槍……”

他想去西域戰場?琉璃的手指一顫,裴行儉立時收口,低頭凝視著她的面孔,嘆了口氣,將她攬入懷中,“我只是說說而已,恩師說得對,聖上十有八九不會答應,況且我也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長安……”

琉璃不由鬆了口氣,伸手抱住了他。裴行儉輕輕撫摸著琉璃的長髮,低聲道,“是我不好,貿貿然這麼一說,倒是嚇到你了。不過,若我不是從軍,而是外放為官,離開長安,你覺得如何?”

琉璃笑了起來,“自然是再好不過只是……今天義父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他看起來,和平常有些不一樣。

裴行儉搖了搖頭,“不是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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