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一言不發,如今又是這樣一副神色…她心思轉了幾轉,神色有些冷峭,“原來竟是如此!只是我卻不明白了,這宗祠難道年年要修不成?”
琉璃的笑容半絲也沒變,“不用修宗祠,還有族學,還有祭田,日後還可以買幾處院子安置來京求學趕考的族人學子。咱們族人雖然凋零了些,日後自然會慢慢人丁興旺,求學待選的也會一年比一年多,哪一年不會有幾樁事情出來?屆時,琉璃再看收益,每年與諸位嬸子商議著用便是了。”
劉氏看著琉璃的笑臉,心內有些將信將疑起來,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洛陽那邊產業得來的收益,如何用還要跟我等商議?”
琉璃肅容道,“正是!守約曾經說過,這份產業裡有太多族人的性命,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用在自傢俬事上的,這份心意誠不誠,這些年守約的所作所為,相信諸位長輩自然都看在眼裡,琉璃身為裴氏之婦,自然也當遵從夫君的意願。當日請諸位嬸子來我家時,琉璃便曾發過誓,這些錢帛,琉璃絕不會用於填一已之慾壑,或是足一家之用度,總要叫大夥兒都能受益才是,總要教中眷裴一族都能分沾才是。不然,便叫琉璃日後不得好死!”
劉氏不由一呆,想起這些年裴行儉的所為,心裡已經信了七八分,有些悻悻然起來,“好端端賭咒發誓作甚?既然大夥兒都信你,我自然也信就是…”
鄭氏忙笑道,“我便說了你是誤會了大娘吧?”又對琉璃笑道,“阿劉原是性子最直的,又愛較真,並不是不信你,如今說開了自然便好了,你也莫再說那話,那些話哪裡是隨便能說出口的?你年輕輕的也不知個忌諱,我等卻是聽著心裡亂跳!”
琉璃忙笑道,“哪裡,不過是琉璃自己想表表誠心,既然絕不會去做,自然說什麼都不打緊!”又嘆了口氣,“說來還得多謝大長公主考慮周詳,今日這番話,倒像是送了我一份厚禮。如今有了她的話,琉璃倒也敢放開手腳了,不然這產業算作族產,若是日後聞喜那邊的族人問起,我怎麼把族產所得都用在長安這邊了,卻叫我如何回答才好…”
蕭氏更笑道,“大娘過慮了,像大娘這般的宗婦,心心念念便是為族中著想,原是長安不曾有過的,誰還會說您不成?”阿家說得好,以裴行儉如今的聖眷,日後前程自是不可限量,算計他家產業便是能得手,日後保不齊會有後患,想來那河東公府也絕不會讓他們如意。庫狄氏如今又能是這般做派,她們再來挑剔,豈不是太不識趣?
另外幾位女眷也跟著說笑了幾句,屋裡原本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
錦簾後,鄭宛娘緊緊的扶住了臨海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的臉已發青,緊緊的咬著牙關,臉上的笑容看去幾乎令人毛骨悚然。
站了半晌,大長公主一言不發的慢慢轉身走到了後堂,這才呵呵的低聲笑了起來,“好手段,好算計,我竟是又低估了她!”
沉默片刻,她轉身直勾勾的看向自己的貼身婢女,那婢女臉色不由漸漸發白,卻聽她低聲道,“你去把洛陽所有掌櫃,莊頭的身契給我拿過來!”
鄭宛娘不由一怔,大長公主又低低的笑了起來,“她不是說我今日送了她一份厚禮麼?既然如此,我便索性再送她一份重的!”
第136章 燙手山芋 釜底抽薪
薄薄的一疊身契文書,裝在一尺多長的楠木盒裡,輕飄飄的幾乎沒有分量。鄭宛娘嘴唇一動,想說點什麼,看著臨海大長公主依然微微發青的面孔,還是默默的低下了頭。
大長公主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怎麼,覺得我狠心?你以為這些奴婢是什麼忠心為主的?他們哪個在洛陽那邊不是使奴喚婢、金屋藏嬌?哪個還記得自己奴婢的本分?不是為了自個享福,為了那邊的產業當年他們便能這般賣力?享了這十幾年的福,如今也該他們出些力了若是有運氣的,也不過是過一段苦日子,若是沒那福分,那便怪他們的新主子不識時務罷”
見鄭宛娘依然垂著頭一言不發,大長公主冷哼了一聲,三個兒媳裡,這一個原本便是最笨拙無用的,跟她說這些簡直是對牛彈琴若是阿崔……想到這個名字,立時不由又想起了那日她在紙上寫的:“父母尚在,敢不自珍?歸寧侍疾,以盡本分。”字裡行間的那點諷刺那點威脅,簡直如針如錐,每一念及,依然扎得她怒氣狂湧好半響,大長公主才壓下了這股火氣,重重的蓋上了盒子,瞟了鄭宛娘一眼,寒聲道:“若是有別的法子,你當我願意用這一招?這二十多人都是府裡極能幹的管事,他們的兒女妻室,也都是在府裡各自領著差事。一個處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