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兮瞟了一眼。
上官鶴這才看到一直垂著腦袋不說話的軒兒媳婦。因著上官雲帆突然來的這一出,險些兒忘了正事,當下又厲了聲道:“兒媳為何站著不說話?”
安若兮忐忑了這許久,見終於輪到自己,心下反倒放下一塊石頭。因見老頭兒言語嚴厲,便不自然地朝上官雲轅投去一瞥。
上官雲轅閉口不言,用眼神示意安若兮跪下。
安若兮雖然老大不願意,但一想要竹板子打到屁股上那錐心的刺痛,什麼傲氣也沒了,“撲通”一聲彎膝朝地上跪去:“兒媳知道錯了,求父親大人寬容……”
“呵呵,老爺您看,咱這兒媳倒是比帆兒懂事不少,既然知道主動認錯,又是初犯,不如就從輕了責罰吧……”姬夫人深邃眼眸彎起一道和藹笑容,掂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安若兮可沒領情,這女人表面在幫自己,實則卻把自己與上官雲帆那敗家子相比,擺明了在挑刺。
果然,上官鶴冷了臉,咳了咳嗓子道:“正經婦道人家豈能效仿那敗家逆子?好的不學淨學些亂七八糟上不了檯面的!既是知錯,可知錯在哪裡?”
“兒媳知錯,兒媳錯在不該因為丈夫不給飯吃便私自溜出府上酒館,不該看到流氓欺負良家婦女便挺身相助,不該因為孃親身體不適便出門替她賣豆腐丟了上官家臉面……”安若兮雙眼含淚,一副悔不當初的可憐模樣。
看得上官雲轅忍不住勾起嘴角。
上官鶴灰白的老臉頓時又騰起一道絳紅,呼哧呼哧喘開了氣。
一旁的姬夫人慌忙站起身,嗔怪道:“老爺您看您,好容易才緩過來,怎的又動氣了?軒兒媳婦自小長在那市井小民堆裡,脾氣活脫些也是難免。我看今次初犯便罷了,左右老爺也乏了,不如便讓她去祠堂跪著,抄抄家法算了,老爺看這樣如何?”
“去吧去吧……”上官鶴被那老三氣得虛脫,此刻真是沒了力氣去料理這些,無奈地擺了擺手,沙著嗓子緩緩道:“左右這個家,越來越沒了樣子嘍……”
話音剛落,便有丫鬟上來領安若兮下去。安若兮不由朝上官雲轅看了看,見對方朝自己微微點了點頭,這才隨同丫鬟去領罰。
“父親大人身體不適,便好生歇息著,轅兒現行告退了。”上官雲轅恭敬地作了個揖,也要掉轉過身。
“轅兒且慢,為父有些話要同你商議商議。”上官鶴朝姬盈使了個眼色。姬盈不明就裡地朝二人看了看,十分不放心地出了屋。
上官雲轅便在左側下首坐了下來:“父親有什麼事儘可吩咐,孩兒一定盡力辦到。”
“也不是什麼要緊之事,不過是有些心裡話想和你叨叨罷了。”上官鶴沉沉地嘆了口氣,兩道眉毛深深凝起:“早便想和你說,一直也騰不開時間。我這氣喘病忽好忽壞,許多事也不能顧全,這陣子全仗著你在支撐。轅兒的能力為父自然是看在眼裡的,只可惜還是太過年輕,許多人事場上的深淺看得不清,為父是擔心你怕萬一走錯了一步,今後再想脫身便難周全了……”
上官雲轅聽得雲裡霧裡,只好謙恭答道:“父親所言極是。孩兒這才經手不到兩年,哪及得上父親的一半作為?今後還有許多事情得向父親請教提點才是。”
上官鶴沒有得到自己所要的答案,眉頭擰得越發深沉,索性挑明瞭道:“為父倒也不是這意思……我聽說北邊金礦上近日似乎很是有些活頭,更有傳言說二爺也摻了一腳……卻不知轅兒對這事是怎麼看的?”
上官鶴狹長眼眸不著痕跡地向上官雲轅掃了一眼。
上官雲轅心下沒來由“突”地跳了兩下,下一秒便騰出一抹淺笑:“倒是聽說最近有人暗箱操作,發了不少橫財,只不知是哪些個賊人竟有此膽量,公然在皇上眼皮底下使小動作。至於二爺,孩兒也只是偶爾往來,交情不深不淺,知道得倒也不甚詳細……”說著,端起茶盞淡淡抿了一口。
上官鶴眼角一直定定鎖著雲轅,此刻見對方面不改色泰然自若,這才稍微寬了些心:“那便好……人要懂得知足啊。咱們上官家如今在聖上跟前的恩寵,早已遠遠不及軒兒他姨媽在世的時候。所謂樹大招風,如今朝廷面上無波,實則旦夕風雲變換,今後行事更要應該低調些才是,不該貪的財、不該相與的人、不該參合的事能避就儘量避開些……”
上官雲轅自然知道父親指的是什麼。當今皇上近年沉迷丹藥,東宮太子又文弱隱晦,二皇子儼然有奪嫡之趨,這些是明裡人都知道的。
當下只顧謙恭淺笑著,不住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