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4)
當晚天黑了也沒趕到興陽城,只得在城外尋個破廟過夜。
因著白天傻蛋喝了那劣茶吐了的事情,司悠免不得笑他幾句:
“這裡你還能住的慣?若是住不慣,你就一個人到村裡找戶人家借宿,憑著你這臉蛋,總不是什麼難事。”
傻蛋正要清理破廟滿是鳥糞的地面,聽到這話,默不作聲,去角落的爛稻草裡挑了一些乾淨整齊的來鋪好。
“我不睡,你睡吧,我給你守著!”
“你行不行?”司悠還是不信,“我的大少爺,就你,還給我守夜,只怕我還沒睡著呢,你先睡過去了。”
傻蛋就瞪了司悠一眼,滿臉的鬱悶,轉身走到門檻邊坐了下來。
他坐在那裡,看著滿天的繁星,臉上的表情有些落寂。
司悠其實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們兩個離開劉家莊也有些日子了,她向來居無定所,他只跟著她,最後走著走著,就到興陽來了。
她在稻草上躺下,風餐露宿的,有個破廟住已經算好了。前些日子他們兩個還在林子裡住過,只是他之前一直都沒怎麼樣,今兒個喝了茶卻嬌氣起來,不怪她笑他。
她側躺著,正好看見他清瘦的背影,似乎瘦了些,也正常。
想來人家原本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只因為動了點異心就倒了這麼大的黴,她已經不討厭他了,只覺得他有些可憐。
但是想到他如果真的記起來了自己的過去,然後離開她,她又剩下一個人孤零零的時候,居然心裡也有些酸酸地不得志起來。
想到這裡,司悠就翻了個身,心裡暗笑自己一定是一個人太久了,居然自己也覺得自己委屈起來,這可真是要不得。
她有什麼資格覺得自己委屈?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自己要走的路,沒有回頭的可能。
不知不覺也就睡著了,夢裡似乎有人在呻吟,一聲大過一聲,最後彷彿就在她的耳邊炸開。
司悠驀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半躺在傻蛋的懷裡。
柳暗花明(4)
他什麼時候從門口回來抱著她的?
完全沒有印象,之前在林子裡,也有清晨醒來的時候身上蓋著他的衣服,他往往已經去採野果給她做早餐了。
至於他有沒有抱過她,她真的一點也不知道。自從與他同行,她夜裡就睡得好了許多,往往閉上眼睛到睜開,一晚上就過去了,從未有過的安心與平靜。
他沒有睡著,見她醒了,還有些無措,生怕她會生氣似的。
司悠沒有說話,在黑暗中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耳朵卻豎起了聽聲音,果然有人在呻吟,還是在這個破廟裡。
“有人?”她壓低了聲音,輕輕問道。
傻蛋點點頭,衝破廟的另一個角落努了努嘴:“好像受傷了,一進來就躺在那邊起不來了。”
她醒了,這呻吟聲聽來倒也不是那麼刺耳了,那男人顯然在壓抑著自己的痛苦,喉嚨裡發出悶悶的喘息聲。
“我去看看!”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到了她腳邊,發了病,她就沒有不去看看的道理。
“別!”傻蛋急得拉住她,“我看那人並非什麼善類,手裡還提著劍呢!”
司悠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我看他這個樣子,想要傷我只怕也不能了。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這個時候,沒有不救的道理。”
快步走過去,藉著破爛屋頂漏進來的月光,看到一個黑衣男人痛苦地蜷縮在骯髒的地上,雙膝屈起,緊緊地頂著自己的胸口,彷彿一隻大大的蝦米在不停地顫抖。
他的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臉側的地上吐著一灘看不清顏色的水,身子劇烈抽搐,手中還緊緊地攥著他的劍。
司悠一蹲下來,就錯愕地“咦”了一聲,不為別的,只是那把劍好生的眼熟,可不就是白天在小茶攤看到的那把麼。
那男人感覺身邊有人過來,似乎拼了最後一絲力氣,猛得翻過身來,月色下滿目紅色,彷彿要溢位血來,駭人異常。
“真的是你!”司悠挑眉,“別緊張,有我在,你就死不了。”
柳暗花明(5)
她的話就像一顆定心丸,那男人痛到了極致,眼神裡本來滿滿的都是絕望,聽到這話,就如風吹過的燭火般,重新亮了起來。
司悠伸手過去給他把脈,脈象無比的混亂,簡直就是將死之人的命數。
傻蛋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