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姑姑的這番話讓本來急切地向衝到紀羽瞳面前給紀羽瞳加油打氣的柳仕元動搖了,他的腦子飛快地轉著,琢磨著蔣姑姑話裡面的每一個字,覺得確實好像很有道理。
“想通了嗎?”
柳仕元點了點頭,道:“蔣姑姑。就多多拜託你了。”
蔣姑姑道:“你就放心等著吧。”
說完,蔣姑姑端起被鮮血染紅了的溫水,來到排水渠邊倒掉,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往房間跑去。
房間裡面的景象讓人窒息。
肚子高高隆起如同一座小山丘的紀羽瞳,身上的衣物都不知道被汗水浸溼了有多少次。
她就像剛剛沐浴出水一般,全身溼噠噠的。
為了防止受風,房間密閉著,這讓悶熱中更增添了潮溼。
在兩種力量的相互下,房間愈發待不下人。
紀羽瞳的嘴裡面堵著蔣姑姑清洗乾淨的麻布。這是為了防止紀羽瞳因為疼痛而發出喊聲。
紀羽瞳是絕對不能喊叫的,如果安樂堂裡面發出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有經驗的宮人便知道是有人在生孩子,那麼,到時候整個安樂堂就完了,孩子也就保不住了。
這條麻布握成了團,把紀羽瞳的嘴塞進緊緊的,讓她只能伸縮著鼻孔拼命的呼吸。她的臉由於疼痛變得青紫,鑽心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哼哼呻吟著。
不過,紀羽瞳始終咬牙剋制住能夠釋放疼痛壓力的叫喊聲不在她這裡出現。
她的心裡面只有一個信念。為了孩子、為了香婉、為了安樂堂裡的每一個人。她都得堅持下去。
所有人都在煎熬著,但是,站在不遠處的牆邊,任何人都聽不出絲毫地異常。
紀羽瞳嘴裡面沒喊,心裡面卻早已叫了千萬次柳仕元,叫得連心都啞掉。
如此持續了大概四五個時辰,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柳仕元搓著手。道:“怎麼還沒生下來,怎麼還沒生下來。”
他變得焦躁起來。
於大海道:“你彆著急,既然你是郎中,你應該知道,女人生孩子,有的都能生一天。相信蔣姑姑,一定會讓紀姑娘母子平安的。”
終於,最後一抹餘暉從安樂堂第三進院子屋頂上的琉璃瓦滑落。
突然。於大海四處看了看。
“柳公公,風。”
柳仕元道:“什麼?”
於大海道:“柳公公。難道你沒察覺到,好像起風了嗎?”
柳仕元感受了一下,欣喜道:“好像真的有了一絲絲涼意。”
天徹底黑了一下,這一張黑色的大幕遮蔽天際,連同聲音一併帶走。
被黑暗籠罩著的,還有除了紀羽瞳生產孩子房間外的安樂堂,包括吳興的房間。紀羽瞳所在的房間裡蠟燭、油燈點滿了整間房,林林總總得有近三十處亮光。這是為了便於觀察紀羽瞳在產子的過程中是否會出現什麼意外的狀況,必須得保持有通透的光亮。
不過,過完了今晚,安樂堂的人將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生活在黑暗之中,因為,像安樂堂這種地方,蠟燭這樣的日常消耗品配給是非常嚴苛的,雖然已經預備留著,還是把這個月能夠用上的蠟燭和燈油全部都用上了。
“姑娘,全神貫注,用力呼氣、吸氣,呼氣、吸氣,對,保持住現在的節奏,看著我,跟著我一起做。”蔣姑姑壓住了聲音跟紀羽瞳說話。
紀羽瞳身體已然虛脫,無力地道:“姑姑,我可能不行了,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她的雙眼已經開始模糊,歪向一邊的腦袋把點點燭火都看成了漫天燦爛的繁星。
紀羽瞳嘴裡面的麻布早已經被口水浸潤溼透,被疼痛折磨地已經麻木了的紀羽瞳在半個多時辰前示意蔣姑姑把麻布取下,她需要呼吸,大口大口的呼氣吸氣。
“不,姑娘,你看著我,你絕對絕對不能說這種喪氣話,我們只差最後一步,只差最後一步小皇子便能降生了。你不要著急,我已經讓鶯鶯去端煮好的參湯,她馬上就回來。”
安樂堂裡面這僅有的一顆老山參是蔣姑姑在侍奉太后的時候,太后為了感謝她的用心照料,特地賞給她的。蔣姑姑一直都捨不得用,當寶貝一樣珍藏著,沒想到會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只聽“啪嗒……”一聲響,虛掩著的門被火急火燎的鶯鶯飛起一腳踹開。
“來了,來了。”
她閃身進了房間,同時以極快的速度右腳後鉤,把門給關了上。
只見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