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什麼?”
狀似為難的再次看了他一眼,我這才吞吞吐吐道:“不瞞掌櫃的,俺們那鋪蓋還在城外的一破廟裡了,若俺不把那鋪蓋拿過來,俺們今晚就只能睡店裡了,你看這麼幹淨、這麼好的店,讓俺睡了的話……”
臉色一變,他連忙□一揮:“得,得,你快去把你那鋪蓋給拿回來,不過我醜話說在前,我不管你睡哪?總之不準睡店裡面,逮到一次的話別怪我做掌櫃的不給你人情,一次一百文,明白沒?”
“明白,明白……”明白你他媽的就是一烏龜,還是一吃人不吐骨頭的老烏龜。
“那多謝掌櫃的,俺們就先過去了。”
腿剛邁出門檻,就被他給喊了回來。
“記著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不回來,扣五十文。”
咬著牙,好半晌我才從嘴裡擠出一聲:“俺們知道了。”
說完,我便發洩似的狂跑起來,一邊跑還一邊揪打著路旁的小樹葉,直到看到一迎風飄揚不認識卻又十分相像的黑字,我才剎住了腳步,為了以防萬一,我再次檢視了一下路兩旁的景緻,在發現方圓百米之內都沒有同樣的一個旗幟後,我才叩門而入。
不得不說,這老長的一段路,跑的我老腰都有些直不起來,扶著門框,我有些氣喘吁吁道:“老闆……我來贖……東西了。”
聞聲,正在櫃檯後忙事情的當鋪老闆抬起了頭,只是這一抬,順帶著連站在他對面的一個人也一併轉過了腦袋。
月華灼灼,我只能這麼形容他,一身紫緞的衣裳在中間以同色腰帶隔開,不但顯的他身材修長挺拔,更加突出他腰間一塊如琉璃般色彩絢爛的鴛鴦形玉佩,頭插一隻白玉簪,未挽起的長髮如海藻一般鋪撒在胸前交襟寬白衣衫上,這樣的如上等宣紙上揮灑了些墨跡的江南水墨畫越發襯的他的一張臉有些白的異常。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收回目光,直接走向老闆。
“李……姑娘,你來了。”
“嗯,老闆,這身衣裳我確定要了,所以我會按照當初我們說好的,將我原先的那套衣服留在這裡作為交換,另外,麻煩你將我寄存在這裡的假髮拿給我吧,謝謝。”
要知道當初我就跟他說好了,先借這身衣裳暫時使用一下,若成功,我就將我原先的衣裳給他,這身衣裳穿走;若不成功,我就退回來,開始他還不同意,畢竟我若是不成功,他就什麼也撈不到,雖說我的衣服要比這套農民服要好很多,但也存在著風險啊。
所以當時我就考慮到他的顧慮,在面對他為難的表情時,我大手一揮道:“老闆,你放心,倘若我應徵不成功,我也不會將衣服全拿走,這樣好了,鞋子給你,那雙鞋子的繡工雖然不是出自名家,但好歹也可以換得幾個錢,老闆你權當做個好事吧……”
當時他就在我一連番的“好人會有好報”的反覆唸叨下迫不得已的點了下頭,這樣一點就導致出現了現在這樣一個局面。
面對我眼巴巴的仰望,老闆又再次為難的看了眼我,接下來又看了眼站在櫃檯前的少年。
這樣一番三方相望,當下我腦中便“轟然”一聲,他,莫不是想不還?
“老闆——”
都怪我啊,都怪我啊,若不是缺少社會經驗加之趕時間,我也不會忘了讓他給我寫收據之類的東西啊,這下好了,若他不承認,我是鐵定要不回自己那寶貝了。
“老闆——你若不是將我的假髮賣給別人了,那可是跟了我十載的寶貝了,你看我這一頭的短髮,若不是靠它,我怎麼還有臉面出去見人?再說,當初我爹可是花了大價錢才從一個異域商人那裡買過來的,如今爹爹去世了,這也算是他留給我的唯一遺物,你這樣子做是不對的,老闆,嗚嗚……”
“……姑娘……你先莫哭,老夫,老夫並沒有將之賣出……”
心中一動,雖竊喜,可面上我還是一副悽喎相。
“……老闆,既然沒有賣出,那你為何還不還我?你若不是想私吞掉?你這樣子做是不對的,將會嚴重影響你店的聲譽的,你不能做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事情啊……”
又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上了年紀的老闆顯然對我這一番哭訴加控訴有些招架不住。
“……不,姑娘……老夫既然是開店,定不會做私吞客人東西之事,只是……只是……”
又看了眼始終站在櫃檯前默不作聲的紫衣少年,頓了頓,他終是鼓足勇氣道:“姑娘,若老夫想買你這假髮,不知道姑娘肯不肯相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