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嵇公之喜訊也。”
簡單一句,足夠讓我聞之變色。
嵇康對這張朝廷詔書本是嗤之以鼻。正巧久不見的呂巽兩兄弟前來拜訪,我便將前後因果告訴了他們,並端出少有的嚴厲之態堅持要嵇康避難河東,呂氏兄弟自然也贊同,加入了勸說行列。而在我的不停遊說之下,嵇康才勉強同意,一來延祖不到週歲,還
74、第七十三卷 。。。
有悅悅需要我照顧,他若離開我定會加倍勞累。二是我們不懈地遊說讓他產生了動搖之心,他著實不想為官,若能避避風頭倒是良智之舉。
經了幾番思索,終是點頭應允。臨行前特請如慄過來幫忙照顧孩子。
“此番一去,至少要三個月。若沒人照顧你,我不放心。”
“我知道你擔心我。”我賴在他胸膛上,把玩著他的青絲。“呂安會和你同去,你大可享受沒有妻子在旁監督的悠哉生活。況且,你覺得我像是你一不在就會手忙腳亂的小女子嗎?”
他俯首睇著我,“若能,我倒希望你能多依賴我。”
“典型的大男人心理。沒想到才高八斗桀驁不馴的嵇康先生也會有這樣的情緒。小女子看高你了呢!”我皺皺鼻子。
“你非小女子,大女人是也。”
“謬讚。”
“無需謙虛。”
“哪裡哪裡,客氣。”
“若我要帶你一起走呢?”
“嵇先生該不會真要做蠢事吧?全家一起?喔,這已非避難,而是逃難了。試問我們何罪之有?”
“……我只是說說罷了。”
“我冷靜睿智的丈夫哪兒去了?你把他還給我。”
“……”他眸中閃過類似惱怒的情緒,一個強力的翻身,頗帶恨恨的語氣道:“就壓在你身上。”
“嵇先生可是要強小女子所難?”
“若為夫執意如此,我妻待如何?”
“勸君不成,那麼夫君在妻心中的一世英名將瞬間掃地。”
“要知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此正是君所不可為之事。”
“夫妻床第之歡,乃天經地義。有何不可為?”
“我說不為,那便是不為。為妻今晚沒有心情。”
“……是因為我要離開麼?”
“夫君相公知道得太多了。我該考慮滅口麼?”我撇撇唇,打算一直把這沒營養的對話持續下去。
“……”嵇康似笑非笑地瞅著我,“我們廢話已經說得夠多。況且無人能管束我該如何做,現下最要緊的,便是封住你的伶牙俐齒的唇!”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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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四卷 。。。
那之後的三天內,我的丈夫和呂安阮侃還有向秀三人,收拾行裝前往河東交遊,據說同行的還有太學院的任旻和好些個不認識的仕人……
參加人數不斷增加,最後究竟去了幾個人我是不得而知,只道這一路上嵇康必然不會寂寞了,非但不寂寞,興許還會是十分痛快的一次遊行。
真是的,怎麼避難的是他,日子反倒過得比我要舒坦,避難避得像集體大郊遊,名人文士爭相一道,這些人湊到一起,難免又是談天談地無所不談,賞月賞花無所不賞。
就讓我在心裡小小地鄙視他們一會兒吧。
另外,阮侃不在,宋如慄索性也帶著阮虞搬過來小住個幾月,兩個女人三個孩子,多多少少也算是有個照應了。
阮虞少年老成地要我把悅悅交給他照顧,說是要我不必太操勞,專心照顧小兒子便可。然後在悅悅一雙大眼的瞪視下,毫不畏懼地拉著她的手進了書房,隱隱聽他道:“今日沒有背完《莊子》不可以吃甜點。”伴著悅悅不依的叫聲,門被關上了。
行前他看到我們如此,便是放心了。
不過隔日我倒是嘆道,有一件事情是嵇康失策了。
他與劉伶約好了一同拼酒,可是卻食言自己去了河東也沒有通知他一聲,劉伶來了找不到人,頓時瞪大了一向眯得狹窄的眼縫。碎碎念著說:“說了不算話,該罰。酒呢?他欠我的,那就把他的酒都給我!弟妹你不用怕,他回來我替你擔著呢。”
我好笑地安撫著賴在地上不走的劉伶,順道把事情跟他說了一遍。想不到他小眼一眯,口氣無限鬱悶地對我說:“這個司馬昭想幹什麼?前些日子他也給阮籍下了昭,要把自己的妹妹嫁給他做妻子。現在又想把我的嵇老弟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