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什麼的。
穿披風是從我讓位以後養成的習慣,因為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頭髮。時間一長,這習慣竟然無法改變,無論何時都喜歡把帽子戴上,生怕別人看到自己的臉。同樣的,我想要看別人,也很困難。偶爾抬頭看一眼神玉,仰頭動作幅度太大,視線必定與他相撞。
不經意瞥過我一眼,平淡,漠然,就像這裡發生的任何事都與他無關,卻能輕易地將人看透。他說話的方式與一切發生前一模一樣,卻有一雙彷彿經歷過千年等待的眼睛。
這一日,時間過得特別慢。
後來在人群中遇到了迷泠,朝羽又興沖沖地拖著我去和他說話。迷泠一看到我,竟然驚訝地喊了一聲“紫蘇大人”,然後跪了下來。朝羽拽住他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護曜大將軍切勿折煞我輩!”迷泠站起來,脹紅了臉說:“我是在給紫蘇大人行禮,誰理你了。”
朝羽指著仙岩笑道:“紫蘇大人與主上正坐那裡,這人叫清許,我老婆。”我大驚,抬頭看著朝羽:“小羽,你在說什麼?”迷泠也驚了:“男……男的?”
朝羽乾咳兩聲:“有什麼關係,長得一樣就好。”迷泠道:“騙人,你以前給我說,你喜歡花神的理由和主上一樣。”朝羽看了我一眼,有些慌亂地將我攬過去:“好了好了,迷泠你就別在這裡打擾我們了,沒看我們正親熱麼。”
迷泠道:“親不親熱是你的事,反正你別和主上搶人,你搶不過他。”朝羽無所謂狀:“那傢伙已經有無弦了。”迷泠道:“主上若想再收一個,未必是難事。”
朝羽聳肩道:“他收他的,關清許什麼事。”迷泠靠近了些,壓低聲音道:“看你們很多眼了,你把人收好點吧。”朝羽一怔,又笑道:“多謝提醒,我們可不可以獨處?”迷泠嘀咕道:“好心做了驢肝肺,我走!”
看著迷泠灰溜溜地跑開,我語塞,任由著朝羽把我往人煙稀少的地方拖。剛沒走上幾步,第一次鐘聲響徹整片樹海。
咚——
兩人一起停下腳步,共同回頭看著仙岩。無弦回到眾神中,神玉正懸在半空中,就像坐在椅子上一般翹著腿,右手捧著一塊銀石,面朝仙岩上的曉鍾,背對我們。
咚——咚——
鍾梵蕭蕭,低沉悠揚,搖撼了每一顆虔誠祈福的心。濃蔭密林中,咒文聲起。神玉在空中站直身,身體慢慢往上移,黑髮被迎面而來的風帶起,反射出透亮的光。
咚——
第五十次鐘聲。神玉停在高空,手中的銀石將黑夜點亮。無弦仰頭看著他,嘴角揚起。朝羽抬頭看著那口古老的鐘,又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對他笑了笑,他握住我的手。
……
咚——
第一百次。神玉將手中的銀石拋下。銀石如流星般墜落,在空中殘留一道銀白色的軌跡。銀石落入仙井中,醴泉又一次擁有了生命。不遠的樹海深處,隱隱穿來了水流聲。
咚——
第一百零一次。巫師開始吟誦咒文。神玉伸出食指,在空中畫了一個金色的光圈,緩緩降落。他又畫了一段閃光的咒文,幾個歪曲的字元光線越來越強,將他籠罩,光團一閃,他就出現在人群前方。
咚——
第一百零四次。眾人一起伏地。巫師高聲念道:“神玉在上,於昭於天;成禮會鼓,傳芭代舞。上天同雲,雨雪雰雰;益以霢霂,生我百穀。”
咚——
第一百零六次。巫師洪亮的聲音隨之響起:“既優既渥,既霑既足;春蘭秋菊,長無終古。”神玉拋下的金色光圈已經將曉鍾圍住,形成一片耀眼的金黃。
咚——
第一百零七次。巫師用最大的聲音念道:“暾出東方,照檻扶桑;報以介福,萬壽無疆!” 子時已的前一刻,祭師在鐘上撞了第一百零八次——
咚————!!
驚天動地的聲響!被金光籠罩的曉鍾爆裂!
灰煙四起,碎片飛散。底下的眾神都亂了手腳,紛紛往後退了幾步。朝羽在我身上輕輕一點,我的面前多了一道水紅色的防護壁。神玉站在空中,許久都沒有動。
祭師嚇得抖掉了鍾錘。巫師驚恐地看著神玉,顫聲道:“主上……主上……曉鍾……壞了。”神玉背對著我們,沒有說話。
仙岩下一片鴉默雀靜。不知過了多久,神玉才回過頭,微笑道:“不好意思,是我把咒文弄錯了。祭祀繼續進行,現在大家可以去仙井飲醴泉了。”
眾人鬆了一口氣,跪拜神玉後,朝仙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