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小小的假山洞穴,大概並不是造園的工匠刻意為之,而是天長日久,一塊巨石脫落了,滾到了一邊。
按理,園林假山的石頭脫落了,該有看官園林的宮人發現,並讓人及時修葺,可這裡是掖庭宮,平常從來都不會有任何一位主子前來,這角落又相當偏僻,宮人犯懶,只管明面上的東西,這陰山背後就沒人理了。
沐桃兒早就發現了這個地方,後來認識了蘇錦,跟她要好,也偶爾帶著她來偷偷的玩兒,沒想到,時過境遷,這裡竟成了避難所。
兩人先是勤快的收拾了一番——雖然已是中秋,天氣轉涼,但這裡避風,所以雖不在室內,卻也不算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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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太極宮並沒有像蘇錦害怕的熙攘吵鬧,仍舊和平日一樣靜謐安詳,唯一和往年不同的是,此刻似乎太過安靜了些。
以往中秋之夜,觀月臺前必定鑼鼓喧天,歌舞昇平,就算是遠在掖庭宮都聽得清清楚楚;今年,月還是那樣的月,明亮得可以看見洞外蔓延過來自生自滅的野菊花的花瓣,卻聽不到一點鼓奏的聲音。
“到底怎樣了?”沐桃兒忍不住向外探頭。
蘇錦更是擔心,正要說話,卻見沐桃兒咻的一下縮了回來,還把嘬起嘴唇,並把食指放在唇邊:“噓——”
有聲音。
極輕的腳步聲。
若是白日,這樣的腳步聲是極容易被忽略的,可此刻是靜謐的黑夜,連蚊蟲都沒了聲音,那腳步聲便尤其明顯了。
姐妹兩個手拖著手緊緊的挨在一起,連呼吸都極小心。
假山外的似乎不止一個人,他們走得很慢,似乎還一邊走一邊用什麼東西挑動周遭的花草灌木,似乎在尋找什麼。
“李將軍,沒有搜到。”
蘇錦在聽到“李將軍”這三個字時,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的都立了起來。
果然是小耗子壓抑著的暴怒:“別這麼早跟我說沒有整個掖庭宮,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是”先前向小耗子稟報那人又跑遠了。
蘇錦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光了一般。
她聽說過,這太極宮裡若是有了特別的事兒,會在安全之後,有太監敲著鑼鼓奔跑傳告,可是此刻還是那麼安靜,小耗子竟然就跑到掖庭宮來搜查了,難道是……
是聖慈太后那頭贏了?
若是小狼贏了,他若想找自己,完全可以大張旗鼓的來找,而不用這樣悄沒聲兒的偷偷尋找;只有聖慈太后贏了,一時不便公之於眾,表面上仍舊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只等時機成熟了再把準備好的理由放出來。
那……小狼,還在不在?
不自覺中,她的一滴眼淚滑落,滴在她和沐桃兒緊握著的手背上,並從縫隙滲透進手心裡。
沐桃兒察覺到她的異常,連忙用力握了握,示意蘇錦不要感情用事,暴露了行藏。
沒錯,自己就算被他們捉了,也於事無補,還不如活著逃出去,興許還能把訊息帶出去,讓小狼在宮外的朋友知道他的狀況,把他從宮裡救出去。
或許……小狼不會有生命危險。
他只是成了地位最高的囚犯,一輩子被關在宮裡,當一個傀儡皇帝而已。
就是這樣,也比死了要好。
也許小狼不太能接受這個結果,但是蘇錦能接受。
她對小狼的故國沒有感情,只對小狼有感情。
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小狼活著。
結果不必說,小耗子自是無功而返。
誰都沒有發現,看著已經挨著牆的一座假山,爬過極窄的縫隙之後,裡面會別有洞天。
而另外一側,也恰好被脫落的巨石嚴嚴實實的擋住了。
直到外面再次完全安靜下來,蘇錦和沐桃兒兩個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蘇錦慶幸的抬手抱住沐桃兒,手掌正好碰觸到沐桃兒的後背,才發現她的後背溼漉漉的,仔細一摸,觸手冰涼,竟然是太過驚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把她的後背都浸溼了。
“沐桃兒……”
蘇錦感動得幾乎落淚。
她從進宮第一日起便認識沐桃兒,摸爬滾打到今日,兩人竟成了生死朋友。
“別說啦,剛才太危險了。”沐桃兒的聲音還是顫抖的,顯然方才是把她嚇壞了。
“咱們就在這兒一直等著嗎?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咱們都不知道現下外面怎麼樣了。”蘇錦輕拍沐桃兒的肩膀以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