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夜襲來2
我終於得以有了報答主人的機會,於是與師傅告辭,離開生活了十餘年的西山華亭寺,跟隨主人他們來到雲南梁王中慶府。
或許真是因為那日表現很好,我的功夫不錯,軟劍也使得犀利,府裡上下一傳十十傳百,竟把我說成一種神奇的人物;再因為我繼續與他人無甚多言談,人們也逐漸地與我疏遠。世間疾寒、人情冷暖從小便知,我早是習慣這般遺世獨立的姿態,卻最最受不了那獨眼的丞相在主人前,三番四次與我的針鋒相對。
什麼“來歷不明”,早是老生常談,對幼時沒有記憶我能怎樣答?又言我為女子,我只忖著我這女子要論武肯定不遜於你,以我現在的身手,應該沒人能穿瞎我一隻眼罷!即便府裡大小事你都插手,即便主人對你有幾分莫名其妙的忌憚,那又如何?這人經常鬼鬼祟祟與外界聯絡的事暫且不說,固執己見排斥他族的言論也發了不少。車力特穆爾,任你如何張狂,我也只對此視而不見,你的瞎眼裡沒有我,我的“夜”裡也看不見你。
我以為能相安無事地一直在府裡為主人效力,畢竟外面紅巾反賊作亂,朝廷岌岌可危,在這夷地雲南,應該有我表現一番的機會。可怎奈剛近年底,主人就因車力特穆爾幾句話就將我召來,wrshǚ。сōm我懵懂而至,卻遲遲無法跪地領命。我第一次對主人有了些牴觸,字字堅定道:“與陌生人一道遠行,非吾所願。”
“大膽!”車力特穆爾理所應當呵斥道。
“丞相,”主人許是看出我今日的異常,只對車力特穆爾輕輕搖著頭,待他無了繼續駁我的念頭,主人才緩緩對我道:“夜,本王有獨女隻身在大都,說來慚愧,吾多年未盡半點為父之責。此次令你前去,並非單純遠行,乃是要你將她接回來。”
我點頭,並不出聲,心裡多少有些自小未及的親情的感觸。
“兵荒馬亂,路途坎坷,一去幾千裡,哎……”主人深呼吸,看得出他臉上落寞的神色,他深深看著我:“我要你安然地將她帶回來。”
“是,主人。”我抱拳得令,再沒有猶豫的念頭。
“你們都下去吧……丞相,也回去休息吧。”主人揚起暗黃色裡襯的袖子,表情既悲憫又尷尬:“本王,想和夜單獨說說話。”
待人們陸續退下,掩上門,主人方轉身坐下,憂愁深鎖於眉心:“阿蓋,是我最寵愛的女兒,若是這次不能脫身回滇,恐怕此生再難相見了。”
見主人向我示了坐下的意,我也大方就坐:“為何?”
“呵呵,夜就是夜,說話總是太扼要。”主人臉上泛出幾絲笑意:“夜問的,是為何什麼呢?為何我要將她一個人放在大都,無親無靠?還是為何我把此次派你們去當作絕好的機會?”
我有些尷尬,繼續憋出兩個字:“都是。”
“這麼多年,本王也算是看著夜長大,也知你忠心一片,才會與你詳說。將阿蓋郡主背井離鄉隻身於大都,乃是被人脅迫,若是當年沒有她自願如此,本王也無法在此。而第二個‘為何’,我想聰明如夜,應當猜想得到。”
有害羞的感覺,臉卻紅不起來,我低聲道:“路遠其一,反賊其二。”
“所以,本王派你遠行,並非消遣。夜,乃是重任在身。”主人頷首,驀然站立,嚴肅道:“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我頓時覺得滾滾熱流在心臟迴旋,下跪領命:“夜定當誓死保護阿蓋郡主!”
從雲南到大都日夜兼程,走了大概六十天。為了掩人耳目,此行的隊伍小而精煉,想得到用得上的人事卻一應俱全,讓我再次感受到主人的心思縝密以及愛女心切。我清楚同隊的人們是怎麼看我,我不在乎別人有那所謂的朋友,這一路走得清冷和安靜。
初次見到傳說中的阿蓋郡主,不,兩天前她已經被冊封為“公主”,我多少還是有些訝異。不過才十四、五歲而已,傳統蒙古盛裝打扮,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誘人的眸子,黑白分明,盪漾著令人迷醉的風情神韻。說她是我見過最貌美的女子也不足為過,最讓我想不到的,是她並無我想象中那些與貴族小姐有染的壞習性,反之,她格外爽朗和熱情……她讓我入馬車和她們一齊同坐,她對待其他人亦無半點公主架子……只是,若是隻剩她一個人的時候,眼裡總是藏著淡淡的落寞。
我發現他特別喜歡看天空,往北邊的方向。記得師傅說,嚮往天空的,都是寂寞的。
雖然這樣說,偏偏她有種不同於大家閨秀的諧趣,這公主不但愛說笑話,打擊太子也很有一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