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銅牆鐵壁般緊緊壓住她的雙手,淚水卻已糊滿了眼眶,用盡力氣喊著:“來人啊……快來人啊……”
我的聲音充滿驚駭、悲傷,甚至憤怒,喊到聲音沙啞,卻遲遲沒人靠近。難道這就是後宮的禁忌麼?這就是眾人不敢理會和提及的秘密麼?最起碼的人性在哪兒!
我憤憤地想著,心如寒冬一般淒涼。手臂下的皇后痙攣越發強烈,擺動之餘,身體隨之崩潰。我眼中的悲傷無聲地變為恐懼,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這延春閣再沒人敢管敢理會,現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看著雙目頹然頜上又突然睜大的皇后,我的心被快刀凌遲著流血。
“皇后娘娘……為了您不要傷害到自己……阿蓋得罪了。”一把胡亂抹了自己臉上的淚,我從腰間抽出長長的腰帶,把她的雙手從後面捆好,匆匆一福身,幾滴豆大的淚珠被泥土吸入。
我瘋狂地向外跑著,秋風凜冽地颳得愈大,臉就像被刀片細細地划著一般疼痛。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整個延春閣的奴婢太監跪了一地,抖動著頭也不抬,我所經之時,眾人無不怯怯發抖。
“沒用的奴才!”我面色鐵青,嘴裡第一次如此怒斥,眼淚卻再次不爭氣地流出。無助,無奈,無處可去……我現在能找到誰呢?誰又能幫我呢?孟恩……他無召是不能入宮的……那麼現在也必定不在……
愛猷識理達臘,腦中閃現他的疏狂……太子,這兩個字……確定著他在大都宮城之中的權力!
……
當我再次趕回延春閣,身後之人無不被眼前的景狀嚇得目瞪口呆,就連平日張狂無忌的太子,眼眸裡也流露著不可置信的驚異。
皇后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癱軟,抽搐不止,口鼻之間的氣息越發微弱。我強忍淚水跪上前解開先前捆著的腰繩,手指卻顫抖不已。愛猷識理達臘振臂一呼,幾位太醫才斂了面色,合力把毫無形象可言的忽都皇后扶到寢宮。
我不想記得“奇氏黨”的太子在延春閣前廳怒不可耐地握碎月光杯,我也不想記得寢宮之外出出進進的太醫皆皺眉嘆氣……我更不想記得,炫UМDtxt。còm書網皇后貼身的侍女跪地哭喊恕罪:“奴婢不敢……奴婢不……奇皇后會要了奴婢們的命……”
我只記得,剛進宮時幫我診治過的老太醫格魯臺心事重重道:“將軍令之脈,乃異常混亂之經脈,常人難以辨聽。動脈和靜脈同時不停的跳動,實乃大凶之兆……”
月香跪在默泣的我腳下,自掌嘴巴:“郡主,奴婢早該告訴您,奴婢……知錯了……”
“皇后娘娘她……過去經常會發作麼?發作之後……又會復原?”她不停點頭的臉,滿是哭花的妝容,我倒吸一口氣,接著問道:“這件事……皇上知道嗎?”
“皇上自從看過娘娘……以後,就再也沒有踏進過延春閣半步了……”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為何我只感覺無盡的寒冷,萬劫不復的冰凍。抬頭看著星空,無邊無際。那些灰色的浮雲一直一直沒有說話,我想,它們也許是忘記了,也許是和我一樣,一樣喜歡沉默地心疼著。
我無力過問他們母子,我也不在乎愛猷識理達臘是否真的毫不知情。能肯定的是,我真正感謝愛猷識理達臘口中“舉手之勞”的幫助,為此感動深深。
抬眼看延春閣之內,除了哈斯塔娜我能相信,其他的太監奴婢是否各懷鬼胎,我真的不敢多想。不顧丫頭們的意見,我在自己房間裡起了個小爐子,親自負責煎熬中藥,每天輾轉於皇后寢宮和自己臥室之間。“安神湯”、“清心露”,泛黃的單子上羅列的,無非也是這些。皇后的失心瘋,是因為心裡的承受能力小於外界的壓力,從而心理、行為、意志產生扭曲,此類病,沒有特效藥,即使開也無非是鎮定的藥物,只有心理治療。心理學上有一種所謂嫁接法,就是當你犯病的時候把痛苦寫在紙條上,然後燒了它,燒的同時,心裡默唸:走吧,煩惱走吧類似的話,相信可以管用。
“解鈴還須繫鈴人”,想到這裡,我忽感茅塞頓開。喚塔娜備好筆墨,來到書桌邊提筆列出清單,便命哈斯出宮買特製的帶了香味的紙,和高不過二十厘米的小香薰爐。待她一頭霧水地拿著東西回來,我拿了刀,方方正正地裁成小塊,更是清香四溢。
皇后躺在床榻上仍是臉色蒼白,睜開的眼裡,平靜大於微微能見的惶恐。我拿枕頭靠在她的身後,扶她坐起,塔娜也端過藥來,我探探溫度還算適宜:“娘娘,今日好些了麼?”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