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妙猜自己和蕭朗得救是柳無暇幫助,而且也從寶軍兒那裡得到證實。這番見了柳無暇,他似乎不想她知道,她便也沒有告訴家人,也不想讓柳無暇感覺到她已經知道。只是在流觴例行來往時候讓他給蕭朗捎了封信,告訴他柳無暇來訪。
午後陽光懶懶地斜射入屋,窗臺上幾盆蘭花舒展了秀長葉片,散發著淡淡草木氣息。唐妙和大梅跪坐在炕上做針線,柳無暇和景椿坐在炕前椅子上閒聊。他視線每一次流轉都在她身上掠過,想起那一年他離開時候,她穿著淡粉色衣裙,站在路口送他。藍天白雲,綠樹成蔭,她臉上笑像是初開芙蓉,定格成他心中一副永恆畫卷。
她要嫁人了。新生活開始,一個徹底沒有他參與圓圈,他唯有給她祝福,也相信她這樣冰雪聰明女孩子,一定能打點好她婚姻生活。他既然放手他們便永遠是朋友,等他想時候,就能上前敲門,光明正大地做客,而不必踮著腳做種種猜測和窺視。
“柳先生,你在家裡多住幾日吧,真要是去了江南,指不定什麼時候再見面呢。”大梅咬斷了絲線,將幫他做袍衫重新展開看了看,要他上前試穿。
柳無暇笑著起身,垂了眼道:“若是不忙,我會盡力回來看看,如果忙也可以捎信。等我在那邊落穩腳跟,你們什麼時候有興致,也可以去蘇杭逛逛。”
大梅笑道:“那敢情好,小妹,你說呢。”
唐妙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要是你有精力哪裡還去不得?到時候讓我姐夫跑生意,你做個現成老闆娘,一路遊山玩水,可真是愜意呢。”
大梅嗔了她一眼,“指望你姐夫,還不如你呢。我們寶兒天天說跟小姨去東北吃烤肉串呢。這兩天不還吵吵著要去蕭家住嗎?這有了小姨小姨夫,都不要爹孃了。”
幾人笑起來。
寶兒在外面扒著窗臺喊道:“娘,你又背後編排我,小姨夫說過,南方菜都是甜,我才不要去呢。”
薔薇譏諷他,“你懂什麼,有甜,有自然不甜。你不讓他放糖他還敢逼著你吃不成?要想吃肉哪裡沒有,就看你有沒有錢吃罷了。”
倆小孩兒又鬥開了嘴。寶兒憤憤地大喊,“找二姨評理去。”
大梅忙喊著追過去,景椿說家去看看飯菜做好了沒。柳無暇站在窗外,回頭朝唐妙笑了笑。不管曾經如何,有過什麼波瀾,那一切已經被歲月輕輕地壓平,他一點點地摺疊平整,妥帖地存放在心裡。有些話不用說出口,有些事情也不用解釋,不必惆悵也不會有一絲尷尬失落,人生路正常。他曾許她一個太平天下,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保護她。能夠盡一份力,讓泰民安,讓她施展抱負,就算千山萬水,天涯海角,又有何憾何懼!
唐妙撫著手上繡花繃子,輕聲道:“外面山高路遠,你要保重身體。跟周諾在一起,少喝酒。”
柳無暇點了點頭,笑著向她道謝。
初三那日丑時唐家便已經燈火通明,忙而不亂地各行其是。
唐妙身披大紅嫁衣,鳳冠霞帔,像天底下每一個即將出嫁新娘,憧憬而嬌羞,忐忑而不捨。兩個姐姐事無鉅細地幫她(www。kanshuba。org)看書吧嫁衣、鳳冠、首飾等等。寶兒和薔薇幾個孩子咬著指頭看她被打扮漂亮無比,紛紛稱呼仙女。寶軍兒趴在西院牆頭往這邊張望,唐家人叫他進院子他卻嘿嘿傻笑,說這樣更好看。
來迎親隊伍一望無際,蕭朗身穿大紅吉服,進門時候被攔住,薛思芳帶頭問一些刁鑽問題。蕭朗給流觴使了個眼色,流觴大喊一聲,“呀,錢袋子撒了,快搶呀!”
隨著幾聲嘩啦啦,銅錢清脆落地,如雨密密麻麻。
薛思芳壓不住,被人推著開了門,年輕小夥子們嘻嘻哈哈地衝出來撿錢。蕭朗迎親隊伍抬著轎子大搖大擺地進了門。
看到柳無暇時候,蕭朗唇角下意識勾起來,只一瞬間,兩人便互見了禮,一個到恭喜,另一個卻沒說同喜,只說多謝。
綵棚裡擺滿了桌椅,酒氣縈鼻,薛思芳扯著蕭朗灌酒,陳小四急得讓他們輕點,免得蕭朗半路上掉下馬。有人笑道:“掉下馬可就要跟新娘子一起坐花轎了。”眾人鬨然大笑。唐文清幾個長輩都在外面,只能笑著喊他們悠著點,別太過分,薛思芳豈肯聽從。
一堆年輕小夥子跟著薛思芳起鬨,讓蕭朗喝了酒才能去接新娘子,甚至把柳無暇強拖上前一起對付蕭朗一個。薛思芳拿大碗倒酒,非要一雪當日娶大梅時候被蕭朗等人捉弄恥。他得意地大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邊把大碗遞給蕭朗,讓他不能拒絕。別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