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是同村的鄉鄰,那邊不佔理兒,最多吵兩句不至於有大動作,想了想又有點不放心還是跟在後面去了。
柳無暇每在唐家堡住下早晨起來都保持散步背書的習慣,所以周圍地勢熟悉得很,遠遠地跟在後面也不著急。
唐妙對別的不上心,可村子裡誰家的地在哪裡,是肥沃還是貧瘠,莊稼長勢如何,什麼時候下的種子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杏兒曾經笑話她就算人家地裡多塊坷垃她都瞭如指掌。兩人很快就找到常永忠家北邊的地頭上,只見另一頭三人兩牛正慢慢過來,中間幫忙按著犁鏵那人還時不時地拿鞭子抽一聲。
杏兒氣得直哆嗦,拔腳就要往地裡衝。唐妙忙拉住她,“他們就要過來,等下你跟他們說,我去卸牛梭頭。”
杏兒強自忍著。
等幹活的人到了地頭要轉彎的時候,杏兒立刻衝過去譏諷道:“大爺,你家地頭好長呀,三分地幹了一天,可別累著舌頭。”天色微微黑下來,他們開始沒注意地頭倆兒人,這時候突然被杏兒嚇了一跳。唐文汕在前面牽牲口,愣了下驚訝地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嘿嘿笑了笑,“姊妹倆幹啥呢!”
唐妙早跑上前手腳利索地站在自己家牛頭前,大黑花老實,唐妙小時候就敢在她眼前晃悠。唐妙瞅準了牛脖子下面的繫繩,輕快地一拉,然後手飛快一掀將牛梭頭扔了出去,力道大了點砸向後頭扶犁的常永忠。
大黑花累了一天沒休息,這時候見了自己家人立刻躥出來蹭在唐妙身邊。
唐妙動作快,大家還沒來得及明白過來常永忠已經哎呀一聲抬手捂著被牛梭頭一角砸的腦袋退了兩步。
旁邊常永忠兒子立刻挑眉瞪眼地斥道:“你幹啥,你們幹啥,想打架呀!”晃了晃手裡的鞭子,唐文汕忙攔著他,“別跟丫頭一般見識。”
杏兒冷笑道:“喲,誰跟誰一般見識?在唐家堡地界上,哪個不要臉地敢踩了我們頭上說一般二般的,不管你們多自以為了不起,哪天我們不爽,你們該滾蛋就滾蛋!”
常永忠和他兒子就急了,吵吵啥的,唐文汕也拉著臉,“杏兒,說啥呢,比起大侄子家,你們家才是後搬過來的。”
唐妙牽著牛怕姐姐吃了虧,加上附近有幹活的湊過來看熱鬧,他們大多是外姓人,她不想讓姓唐的和所有外姓敵對,便大聲道:“大爺說話可得佔著理兒,我們家是後來的,但我們聯了宗都是槐蔭堂的。這些年我家如何大家也都有目共睹,就算本姓唐家也沒人再提我爺爺是後來外來的。要說這外道的,咱也不怕敞開了說,大爺你才是真的外住戶子,是我爺爺保薦你聯了宗入了堂。最沒資格說我爺爺的可就是你了。”她雖然人小可聲音清脆說話利索,字正腔圓地大家聽得清清楚楚,湊過來的人都說是這麼回事兒。
唐文汕臉色不好看,想拿大人長輩名頭壓她,結果唐妙轉身又朝常永忠父子道:“大侄子,說起來你們家是比我們來得早。但是整個兒論起來常姓的確實又比唐姓的晚。可不管早晚的姓常姓唐,大家一直和睦友愛相處融洽是吧。我還聽很多人說小時候大侄子調皮,十六歲洗澡掉河裡,是我爺爺路過跳下去給你撈上來的。你還去我家給我爺爺磕頭,說如果不是輩分岔了,你要拜我爺爺做乾爹,等他老了伺候他的,對吧?”
常永忠拉著臉,哼了一聲,他兒子手裡提著鞭子,伸長了脖子呲牙瞪眼地想插話。附近地裡幹活的人也不少,三三兩兩地圍過來紛紛詢問發生什麼事情。
唐文汕苦著臉很無奈地跟湊近的人說就是借牲口,唐文清家兩個丫頭任性不給使喚,杏兒大怒,氣得變了聲音,“你這叫借牲口嗎?你明明就是老鼠!”
唐文汕攤了攤手一副大度地樣子跟圍觀的人道:“你們看看這丫頭,從小這樣,一直不會說話,我這個做大爺……”
沒等他說完,唐妙立刻大聲截斷他:“大爺,大爺,你說話可要憑良心。我們別說從前那些被你已經不齒的恩惠,單說我家這頭大黑花,村裡的大爺大叔,哥哥侄子的用過的人不少吧?大家也都知道我們家向來心疼牲口,每家去借的,我們都要叮囑一句幹活慢慢來,一天不行兩天也沒關係是這樣吧。你說我們捨不得借,我倒是想問問各位鄉鄰,你們哪一位去借牲口我們拒絕過?”
村裡人家一般都養一頭牛或者一頭馬的,忙起來牲口都不夠用,經常會互相借了使喚,圍觀的人倒是大半用過大黑花的,紛紛說這牛老實幹活賣力。
唐文汕拉長了臉,陰沉道:“這話不能這麼說,誰家牲口沒……”
唐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