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薄薄的刀片,在病患男腿間翻飛,帶出刺激的殷紅,觸目驚心。古代的麻藥效果當然比不上現代的,所以身下的病患男仍然痛得全身冒冷汗,殺豬似的叫喚響徹夜空。
“別叫了,一會兒引來官府,說我蘇四在殺人呢?!”淺蘇心中煩悶。但她也知道,這病人的確是痛,要他不發洩,實在是難。
正巧此時殷大少進來了,淺蘇也沒空去關心他怎麼來了,對他道:“麻煩把那張厚的棉手帕遞給我。”
殷大少趕緊拿過去,淺蘇放下刀子,一手按住病患男的腦袋,一手把那手帕塞入他嘴裡,然後拍拍手:“好了,這下世界該清淨了。”
病患男估計沒見過這麼不人性化的大夫,眼裡一下子湧出淚光,口中嗚嗚咽咽。
淺蘇無視之,繼續專心工作。
血越來越多,下面的盆子裡,清水都變成了紅色。
那個病患男的“妻子”越看越看不下去。他本來就有點暈血,淺蘇當初勸他不要跟過來看手術,但他打死不聽。結果報應來到,他在觀看手術整整十五分鐘之後,撐不下去了,舌頭一伸,脖子一歪,就這樣直挺挺地倒地不起。
淺蘇和殷大少都很無語。
淺蘇本不想去管那“妻子”,但哪知道病患男一看見自己男人暈倒了,急得不得了,也不顧自己身體,一把扯出嘴裡的手帕,哀慼地拉著淺蘇衣袖:“蘇大夫!我不能沒有他!求求你,先去救救他!”
“我今天晚上是招惹了哪路神仙了,給我這樣兩個活寶!”淺蘇太陽穴突突直跳,勉強耐心解釋道,“他只是暈血,你不用擔心……”
“救救他!”病患男還是不甘心地拉著淺蘇叫嚷。
淺蘇頭痛,對殷大少道:“幫個忙,把地上那位扶起來。”
“救救他!”病患男還是不放,甚至開始哭起來。
淺蘇頭皮發麻:“大少爺,掐人中,把暈血男弄醒。”
“救救他啊啊啊啊啊!——”
“大少爺,要不去弄盆涼水澆在暈血男頭上?”淺蘇看見天上飛烏鴉,一陣惡寒侵襲。
“求求你,大夫,一定要他醒過來啊啊啊啊啊啊!——”
“殷大少,你在他脖子上咬一口,看他醒不醒!”淺蘇想,自己要不乾脆用手術刀抹自己脖子算了,碰見這樣的病患,活著有什麼意思。
“大夫!”
“求求你……”
“救救他啊!”
……
淺蘇終於爆發了。火冒三丈,頭頂青煙起:“你MD給我閉嘴!你要再說一句話,我就閹了你!”轉頭看向殷大少,“麻煩給這個男的一個手刀,打暈他!”
殷大少趕緊執行命令。
“呼呼,解脫了……”淺蘇仰天長嘆。
“人家好歹也是夫妻情深。”殷大少也嘆息。總算見識了男科診所的工作,果然不一般哪。
“夫妻情深?!”淺蘇嘴角抽了抽,再次重新工作。
殷大少進來的時候,一直在忙碌,根本沒有看清淺蘇手上的活計。待得現在空閒了,殷大少才走近了些,打算仔細看看。太新奇了,他從未見過如此的治病方法。
然而真是不看則已,一看驚心。那腿間的一片紅啊,刺目得很,還有那猙獰的傷口,蜈蚣般的扭曲線腳,再加上不怎麼好聞的味道。
晚飯,在殷大少胃裡翻騰。
他猛然蹲下,想止住那樣的感覺,然而完全不成功。
又猛地站起,跌跌撞撞想往外走。
哪知道這一蹲一起之間,更加重了眩暈的感覺。
殷大少不解啊,我曾經親手殺過人,目睹鮮血飛濺;我曾受過重傷,接受包紮;我也曾在沒有月亮的夜晚行走於荒墳之中,看鬼火轔轔;我還曾看過仵作驗屍,目睹蛆蟲橫行;……
可是為什麼,我的腦袋,還是控制不住地越來越暈呢?
於是,在淺蘇愕然的目光中,殷大少靠著門,緩緩滑下,不省人事。
淺蘇看看屋子裡的三具沒什麼生氣的男性軀體,心裡默唸:“阿門!”
收拾完病患男的命根子,淺蘇洗了手,坐在一邊歇息。
病患男是最早醒過來的,他一醒來就繼續嚎叫:“大夫,為什麼我的他還沒醒?求求你——”
淺蘇不慌不忙地拿過幾團棉花,堵住自己耳朵。她想,一會兒收工了,拉上沈煜天,去一趟酒館,不醉不歸,要不會鬱悶得幾天失眠的。
病患男孜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