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抬眸一看,但見銀裝素裹的背景中,一道銀黛色身影風捲殘雲般向這邊疾掠而來,身側那些白衣衛士見狀,紛紛開始彎腰行禮。
未幾,那道影子便來到了眼前,雙手握住璃月的雙肩,拔蘿蔔一般向上一提就把她從深雪中拔了出來,將她擁進懷中的同時袍袖一揮,那些白衣衛士便都識趣地滑雪走了,眨眼間便消失在雪山深處。
“璃月,你是來看我的麼?我好開心!”璃月本以為這傢伙會把她帶走,沒想到他身子一旋,將她撲倒在軟綿綿的雪堆裡,看著她濺了一層雪沫分外滑稽的臉,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璃月本欲生氣,但看到他笑得那麼燦爛,一時又有些發愣,話說,他還從未在她面前如此哈哈大笑過,快樂得像個孩子。
她的主動靠近,真的就讓他這麼開心?
見她不說話,葉千潯收起笑容,伸手抹了抹她頰上的雪塵,問:“生氣啦?”
璃月回過神來,看著他精神奕奕的臉,抬手就一拳捶在他胸上,罵道:“快帶我離開這,他孃的冷死了!”
見她開罵,葉千潯又笑了,乘火打劫,道:“要親親。”
見他竟然趁機要挾,璃月磨牙,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叫:“葉!千!潯!”
本以為板起臉會將他嚇退,沒料到男人不為所動,反而一臉賴相,道:“不管,要親親才走。”
璃月瞠目看著這個臉皮牆厚的男人,悲哀地意識到,以前那個被她親一下臉就紅得像熟透蝦子般的純情男人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不過短短一年多而已,一個人怎麼可以改變這麼多?是她的功勞麼?不是吧?……
齜著牙,璃月以一種惡狠狠地表情一把摟過他的脖子,然後一口咬上他的唇,瞬間,男人的慘叫聲響遏雲霄……
*
血影宮前院高大寬敞的樓閣,璃月站在最東邊的圓形陽臺上,回眸,身後瓊樓玉宇雪色簷廊,抬望眼,又見山舞銀蛇天際湛藍,不帶絲毫凡塵之氣的冷風一吹,頓覺心中澄淨通透猶如明鏡。
雖是冷了點,但的確是個好地方啊,起碼,站在這裡眺望遠處,足以讓人忘憂。
肩頭披來一件厚重暖融的大氅,然後一雙屬於男人的健臂順勢從身後將她擁住,“璃月,喜歡這裡嗎?”葉千潯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太單調了。”璃月言不由心。
葉千潯僵了僵,突然轉過她的身子,帶著邀寵般的表情道:“我帶你去看藍晶雪蓮。”
璃月拉住抬步欲走的男人,看著他唇上那細微的傷口,微微一笑,道:“我不是來玩的。”
葉千潯看著她,問:“那你因何而來?”
“我要用人。”璃月直截了當。
……
傍晚,因為冷,吃過飯璃月早早地躲上了床,只露出一個腦袋看著雕塑般站在視窗的男人。
話說,她還是第一次看見葉千潯穿長袍,身形挺好,只要那一頭短髮……還是配他那身黑色緊身戰袍好看。
少時,她翻個身,背對著他,道:“你不必為難,我明天就走。”
“我以為你是專門來看我的,誰知你是為了別的男人要用我才來。”男人的聲音委屈無限地傳來。
璃月閉上眼睛,不理他,鼻尖卻捕捉到了他帶著皂香淡淡的男子氣息。
過了半晌,男人似乎平靜了一些,帶著些妥協帶著些無奈,低聲道:“我答應你。”
璃月睜開眼睛,她聽出來,他很勉強。換做以前,她定然不屑不要,可現在的她,與以前不同了。
阿紗之死教她明白一個道理:在自己真正做到以前,永遠別因為以為自己能做到就高枕無憂。如果想要高枕無憂,那麼,你需得先做到了,哪怕不擇手段。
她一直以為自己能保護阿紗,以為元齊等人如想顧及自己的性命就必然不敢動阿紗,她錯了,錯得離譜,她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不代表別人也相信她有這個能力,有些人,除非把他殺了,否則,他永遠會因為僥倖而去冒險。
如果她一早不顧一切地把元齊殺了,阿紗或許會痛苦,或許會恨她,但,至少不會死……
她為自己的太過自信和心慈手軟而付出了昂貴的代價,今後,她再不會這樣了,儘管,如今心裡已沒有這樣一個讓她心心念念想要去保護的人。
經此一劫,她明白,在這世間,除了忠於自己的本能和性命外,一切的堅持都毫無意義,包括驕 傲。
她曾是驕傲的,但她的驕傲除了帶給她更多的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