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氣得罵:“饞鬼餓癆!整日就知道偷嘴,再不小心當差,小心我告訴老爺打你板子!”
過後蒲嘯原問起,謹惜只說他收了,蒲嘯原並不留意。因為公務繁忙,他已有好久都沒睡過囫圇覺了。
自上任後蒲嘯原以嚴謹的作風讓手下的各級吏員役卒們都不得不謹慎行事。每天入夜,他親自率領門子衙役等提著燈籠巡視各處,檢視衙門內各處門戶鎖鑰的封條是否完整、牆壁閘板是否完好。
還每隔五天就會同了漁容巡檢司派的兵馬夜巡城內外,遇到夜間閒遊不遵宵禁的浪蕩子、賭徒、遊手便抓起來整頓申飭。如此一來,漁容縣的治安到比以往強了許多。
蒲嘯原一心撲在公務上,對女兒的關注也不那麼重視。趁著父親正忙,謹惜悄悄請來鍾實研究開書札紙張鋪子的事。
鍾實皺著眉思量了許多,才道:“小姐,本錢和貨物好商量。最難的是人選!要找個老成實在的人,既要嘴嚴又不能奸猾,還得懂書紙文房這行的生意,急切間不那麼容易找,待我慢慢尋到再跟小姐回話。”
“鍾叔你留心尋訪就是了,倒不急於一時。”謹惜也知道選掌櫃是生意成敗的關鍵,因此寧可等待也不急於投錢支起鋪面,反正那些書籍紙札筆墨硯臺也是擱得住的東西。
正趕上夏月季節,衙署後宅的花園種的蜀葵開得一片絢爛明媚。謹惜燕閒無事,倒想親手做些葵箋。雖然她的手藝比不上專門製作彩箋的工匠,可也算得上純熟。
前世,她經常用自造的花箋送端家親友,就算婆婆不喜歡她這個兒媳,可也不能否認她是個文采飄逸的雅人。
她的字跡秀美又善於造花箋,在端言入京時考選時,常常尺素傳書。精緻的書信封皮上印有淡淡的水印花卉翎羽,開啟裡面,彩色信箋散發著幽香。而箋上沒有絮煩的話語,只是寫著幾句優雅的短詩,字跡秀媚圓活,韻致古雅。她覺得自己唯有這點可以取悅於丈夫,所以就在這方面更加刻苦鑽研。
一次被端言的友人所見,不禁感嘆他娶了位有才情的女子。傳揚開來便風靡一時,害得端言常寫信給她,要她造大量花箋以便他送人。
正文 46花箋
匠人雖然手藝高超,可輸在文化不高,所造之箋不是俗豔就是不夠細膩。不像她所設計的花箋從信封到箋紙皆設色雅淡,水印的翎羽蟲草、山水花木等圖案都是歷代名家手筆。
只可惜就算她再有才女之名又有何用?既沒有權勢門閥的孃家幫端言平步青雲,又沒能開枝散葉讓婆婆順心,所以她的那一世才活得如此悲慘。
她一心想做個“賢淑”的女子,可最終卻落了個“惡婦”的名聲。瞭然頓悟,她才明白,“賢淑”有何用?她的懦弱善良、百般忍讓只能讓她活得悽悽慘慘,而今世的強硬狠絕卻為她博得一片自由天空。看來“惡女”的生活倒比“淑女”過得更舒坦!
她不用再把自己的愛好拿來討好任何人,以求卑微的憐憫。前世,顏料經常把她的手指染得靛藍青紫,遇到世交宴飲,她都不敢伸出手,而現在她只要隨心所欲的想做花箋才去做!
採蜀葵要等晨光初啟,霧散露濃之際,把蜀葵的葉子帶著露水一起採下。所以當清晨第一縷曙光撒向屋脊時,謹惜帶著映雪、紫蘇和燕喜抬著養蠶用的大竹匾筐來到後花園。
謹惜用巾帕把一頭長髮包住,穿著一件家常的窄袖舊布衣,挽起袖口,倒像要下田耕作的農家女兒一般。
她彎下腰把那帶晨露的蜀葵葉子一片片採下來丟進竹匾筐裡,三個丫頭也跟著採起蜀葵葉子。不須幾時,那一小片蜀葵花就被採摘一空。
謹惜低頭算計著半竹匾筐的葉子能染多少紙,三個丫頭卻把蜀葵豔粉色的花朵都摘了下來,紫蘇手巧,會用鮮花編花冠子。鄉下人沒有錢買金銀首飾,就用最簡單且便宜的鮮花來打扮,到了什麼時節,就採什麼花來編花冠,滿頭鮮花繞髻,走起來都是一路芳香,讓人心曠神怡,也不失為巧思。
謹惜看著紫蘇用靈巧的手不一會就編成了一副花冠子,不由得新奇,誇道:“沒想到紫蘇不光會燒一手好菜,還會編這精巧的東西!”
紫蘇不好意思道:“讓小姐見笑了,不過是鄉下東西,小姐看著新鮮罷了。”
映雪也沒見過,喜歡的不得了,忙用說:“既然小姐看著好,給您戴上試試!”
說著就和喜燕走過來,七手八腳的把謹惜的包頭解開,瀑布般的黑髮瀉了下來。她們把謹惜的長髮盤起,把嬌豔的花冠子戴在她頭上。
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