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兇惡的瞪了她一眼!
無憂渾然一震,就已經先被那陌生的眼神駭住,兀自顫了顫,還沒反映過來為何他要如此,那兩個字哽在喉嚨裡,猛烈的咳嗽起來。
她的曜,從未那樣瞪過她……
桎梏
午時將至,片片厚重如墨的烏雲遮了耀日,沉甸甸的往下壓,天色昏暗,不見落雨,卻越發令人感到窒悶。
置身寧然的行宮中,無法想象此刻的獵場上正上演著如何激烈的角逐。
這兒,不過是另一個囚籠。
待無憂昏昏熟睡過去後,風曜便藉故隨那叫做景玉的宮婢走出寢殿。
步伐均緩的跟在她身後,往蓮花池旁邊蔭鬱的深處走去,幽暗的深眸將那道他並不熟悉的背影鎖入眼底,如獵食前的獸,伺機待發。
她說她叫景玉……
對那個‘景’字,他是有些介懷的。
“你根本不是蘇璟晨,對不?”
行到林子深處的一片松闊的空地上,景玉不再走了,未轉身面向他,她以背相對,說話的語氣無比肯定。
“你既如此肯定,又為何問我‘對’或‘不對’?”風曜眯起眼,嘴角輕彎,不承認,也不否認。
景玉轉身,灑在他身上的目光閃爍不定,“我知道你不是!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偽裝做他?你有什麼目的?”
“我是誰?”
這問題,在過往五載的任何一個時刻,不時的,它就會在他腦子裡鑽出來,蠶食他的心智。
他是誰……
抬步,他向質問自己的人走去,帶著無形的壓迫,逼近——
漆黑的眸像無風無浪的深潭,那裡面,住著吃人的魔。
景玉心一提!
卻見他倏的上揚了嘴角,衝她輕輕的笑了。
那與他在無憂,在這宮裡任何人面前展露的神情都不同,那笑,無比攝心。
這才是他真實的一面嗎?
來不及讓她想透,那魅-惑的話語聲便在耳邊響起……
“你可知,是人便會有不為道出秘密,你想知道我的,就要付出代價。”低緩的聲線裡流竄著蠱惑的張狂。
是警告,還是……誘惑?
代價是什麼呢?
即便身在君王五年才會駕臨一次的行宮,常年駐守在此的奴才們都曉得明爭暗鬥,凡事皆有代價。
錢財,自由,甚至是常年孤寂的一夜歡愉,還有你的性命。
她可以選擇不聞不問。
唯有不問,這樣最安全了。
景玉在抖。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巨大的陰影將她籠罩其中,可是毫無緣由的,她相信他有能力,帶她逃離那個佈滿荊棘的桎梏。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若不放手一搏,此生都身不由己!
低眉凝視這女子,見她眼中盡是掙扎,風曜便知,身在困境裡的,是她。
若有似無的輕笑從他鼻息裡淺淺撥出,他不語,收了蠱惑的視線,轉身便要離去。
“曜公子!!”景玉將他緊緊抓住,生怕就此錯失,“你是不是真正的蘇璟晨,這於我來說並無分別,既然你會借用他的身份,定是做大事的人,只有你可以幫我!”
遷罪
“在這裡,我只是風曜。”
一如過往任何時刻,風曜清晰的說,更像是提醒自己。
嘴角溢位一絲輕笑,望著對他充滿期待的人,“夜都已毀,這世上再無蘇璟晨這個人,亦沒有蘇姜的侍妾偷偷誕下,養在偏院的孽種……蘇璟玉。”
景玉僵滯!!
他知道她的身份!!
撥開那隻緊抓自己的手,風曜殘酷的說,“不要妄圖用過往牽絆任何人,尤其是我。”
以為認出他不是真正的蘇璟晨,他便要不求回報奮不顧身的幫她?
那想法是多麼天真啊……
“那……”景玉無力的聲音讓風曜頓步,她茫然追問,“我哥哥,他在哪裡?”
“那是你哥哥,我怎知道?”那襲背影冷漠無情,“這兒是夏國,你與我,都是被俘的奴隸,但不同的是,我過得比你好。”
說下這番誤導的話語,他離去。
留待景玉怔怔然。
原來,他不過是個借用她兄長身份,苟活在夏宮的一隻自私自利的螻蟻麼?
他的高傲,他莫名自來的不可一世,都源於那些並不存在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