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話才脫口,便見北堂琰搖頭否定,語氣飄然的說,“也許父皇沒死呢?”
他平靜的態度,襯出無憂與之相反的大詫!
“方才我也與你說了,鬼谷的存在,若當沈媚茹知道,便已是威脅,此刻她急於殺了七哥,助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今夜有人假扮夏國暗人,夜襲深谷,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七哥死。這簡直顯而易見,可,是誰將此秘密告知她的呢?”
提唇淡笑,北堂琰再用疑似安撫的口吻對身後的人兒道,“不過你別太擔心,這些只是我的推測,所以我才要你隨我去赤都,走吧,天都要亮了。”
無憂沒想到這其中千絲萬縷,竟然如此複雜!
如果北堂振還活著,烈知道嗎?
見她愣著不動,輪椅上的男子不高興了,“這便被嚇到了?”
他還沒告訴她,他的父皇,可是連死了都讓兄弟幾人,無不為之懼怕的,更別說他尚在人世!
“有一點。”
偶時,無憂最大的優點就是勝在不偽裝,不知就是不知,怕就是怕!
身邊聰明的人太多,就算她有心想要掩飾,也不可能逃過這些擅於謀略、攻於心計的人的眼底,那又何苦為難自己?
這點讓北堂琰舒展了劍眉,看她的眼色柔和些了,“會怕是人之常情,可是逃不掉了。”
“所以我也沒有逃啊。”無憂回他一抹淡笑,臉容坦然,“只是沒想到你單憑我告訴你的這些,就推測出這樣多。”
她已經很惆悵了。
對於北堂烈來說,眼前的人,不知是敵還是友。
倘若真如他所言,要毀了朝炎,那麼今後,不知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是否會與烈站在對立的一端,做出對他不利的事來。
若是這樣的話,這個北堂琰,可是相當棘手呢。
“擔心?”洞悉她心底,北堂琰不動聲色的煽動她,“那你最好與我一起,呵……本大爺的提議,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這人——
無憂無奈得瞠目望天。
當真狡猾!!
※
三日後。
鐵城的守衛軍,早已換成赤都沈太后本家長兄順撫將軍沈鈺的沈家軍。
隅中剛過,正南門外,來了一對奇'www。kanshuba。org:看書吧'怪的主僕。
坐在輪椅上的女子,頭鬢髮別了一朵小巧的白花,身著素衣,一看就是奔喪來的,可是她輕紗掩面,遮了容貌,因此被當作可疑之人,攔在城門外。
“軍爺,妾身乃西韁邊城徽縣人士,六日前收到夫君身亡鐵城的訊息,徹夜趕來,只為將他遺骨帶回家鄉去。”
雖看不見女子容貌,單她那雙溼漉漉的杏眼,好似含著一汪化不開的春水,令人神往。
那娓娓道來的話語聲就更動聽了,簡直字句酥心。
“我們徽縣有個習俗,婦人亡夫,三年內都需以紗遮面守節,若揭開面紗,便是對亡夫不敬,妾身自幼孤苦,是夫家將妾身收養,十六那年又迎我過門,他此一去,我那公公已傷心得臥床不起,妾身好容易到這鐵城來,卻不得入內,縱然太后在此地,萬金之軀不容衝撞,可我一個斷去雙腿的有疾之身,又能有何危害呢?”
她說到傷心處,垂下臻首,抬素手拭去熱淚,好一個亡了夫的可憐人!
守城的侍衛軍不忍驅趕她,更難厲聲讓她摘下輕紗。
西韁邊城的徽縣與西邏接壤,那一帶確實有此習俗,若硬要亡夫的婦人在三年裡摘下面紗示人,比辱她不潔更加嚴重!
圍在周遭的路人議論紛紛,好些同是來為家人收屍的外鄉人為之叫起屈來!
丈夫都去了,來收個屍而已,早聞沈太后在朝中與吾皇爭鬥不休,難不成沈家軍當真霸道成這樣,如今皇上生死未卜,太后便要奪權?!
周遭非議聲漸起,那輪椅上的女子哭得梨花帶雨,嬌弱得隨時可能暈厥過去。
侍衛軍長見情況不妙,心想他官職再大,也只是個守城門的,方才他也敲過那女子的膝蓋,確實是個殘廢,便一揮大手,給她們放了行!
由始至終,無憂半句話都沒說,推著扮作女裝的北堂琰,如此堂而皇之的進了鐵城。
十日過去,被大水淹過的鐵城,仍然隨處可見破敗狼藉。
幾乎家家戶戶門外都停著棺材,哭聲不斷,白事不盡,染著這方天空都積壓著濃濃的傷愁。
“真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