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見了,就又道:“若非大奶奶上次故意想絆你一跤,差點使你跌倒到燁少爺懷裡去,奶奶又如何會將計就計禍水東引?說到底,奶奶只是自保罷了。”
炯二嫂子沉默了半天。她想起提起楚姨娘時,明玫輕描淡寫說賊子的話:“這世上總歸邪不壓正,鬼祟伎倆便是一時得逞,也總歸會不得善終。所以,咱不怕那些竄出來的魑魅魍魎……”
那篤定的語氣,不甚在意的神態,一直往她的腦海裡鑽。
賊子直來直去的作惡,有什麼鬼祟伎倆可言,那分明是警告對他們心存不良的人的。
一般的女子,對糾纏自己男人的人,總會有幾分酸澀的敵意,可她卻半分沒有。至少這段時間以來,對她就是這樣,讓她一個人的獨角戲唱不下去,一見她就莫名覺得自己低了她一截。
好象自己是個被她看穿心思的小丑……那感覺真是十分的不好。
她也是千寵百嬌的堂堂公府小姐,竟連個三品武將家的庶女都不如了?就成了她口中的魑魅魍魎了?
想著,不由心中悽酸,落下淚來。有什麼辦法,人強不過命……
朱顏被她的變臉弄得驚慌不已,一邊掏了帕子替她擦拭,一邊輕聲問道:“奶奶,難道出了什麼岔子不成?”
炯二太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覺得最近越來越控制不住情緒。她拿帕子摁了摁眼角,才道:“沒有。不過你看那楚姨娘,明明盤算得十拿九穩的事兒,結果現在卻落個半死不活……到底是今非昔比了。”
朱顏聽得心裡一緊,知道她後半句是說的霍辰燁,便忙問道:“那奶奶,我們怎麼辦?”
炯二嫂子又默了默,道:“明兒你去送信兒,讓哥哥想個說詞來接我,就說我有要緊事兒要回孃家去。”
還是回孃家住著吧。
朱顏微驚,見自己奶奶神情還算平淡,忙點了點頭。
。。
明玫站在府門外臺階偏後側的位置,在人群的最外圍,看著騎在馬上的霍辰燁和眾人一一道別。
馬上的男人內著深青色小立領窄袖勁裝,外披墨色滾毛邊大披風,頭髮用了烏木簪束起,並沒有多餘的其他裝飾。
如蛋黃一樣的冬日暖陽照在他的身上,給人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清輝,讓這男人看起來更加俊美無匹。
這是她的男人,長得很美。
跨下的馬是好馬,鞍是好鞍。
明玫看了一會兒,見霍辰燁不時向各位湊前說話的人抱拳,並沒有注意到她,便收了那本是做給他看的依依不捨的眼神,默默轉開視線。
五輛馬車,裝得滿當當的,第六輛馬車很豪華,上面有侯府的標記。
扇兒紅著眼睛正給府裡主子們磕頭,比明玫表現得更依依不捨多了。長輩兒們或誇她懂事乖巧,或囑託她好好服侍少爺,半分不可馬虎云云,她都使勁兒點頭應了。
明玫往人群中間避了避,沒有跟她正面交接。
扇兒眼睛輪了一圈,大約也不好穿過人群來找她,便跪在人群正前方磕了個頭,說是拜別她這位少奶奶的。明玫便遠遠說了聲“請起”,並沒有多餘的話交待。
扇兒滿臉失望。她已經把黃鶯的事兒告知了奶奶,奶奶還是對她不冷不熱的。小紅攙扶著她的手略用了把勁兒,扇兒回過神來,起身一步步過去上了那最後一輛馬車。
明玫便轉眼看著前面那俊馬的鐵蹄,想起扇兒臨行前對她說起的黃鶯姑娘來。扇兒是個聰明的姑娘,眼見在西北PK不過那黃鶯,才回來尋找機會,最後向她投誠的。
她並沒有列舉出黃鶯有多不得了的好,但她重點細敘了黃鶯有多得男人心,說了些生活中兩人濃情脈脈的小片段,小細節。
所以,這次俊郎一騎飛塵去,到時會攜嬌雙雙把家還吧。
想著,一邊又悄悄移步到人群最外側。這裡無人遮擋,陽光普照,讓人身上立時泛起些暖意來。
這次霍辰爍不去西北,霍辰燁便只帶了賈誼。賈誼很快就到了,和表嫂一起從自家的馬車上下來,又抱下自己的兩個孩子,然後略和眾人寒喧兩句,就翻身上了馬,勒馬站在霍辰燁身側。
表嫂程氏眼睛還有些紅紅的,下了馬車很不好意思地低著頭過來跟大家見禮,然後便拉了明玫站在旁邊。兩個孩子大概被母親的樣子嚇到,兩人拉著手站在母親身邊不敢作聲。
明玫嘴角綻笑,什麼也不說,只看著程氏。把程氏羞得滿臉通紅,衝明玫擺了個兇猛樣子,道:“怎麼,你不……”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