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話。”
朝衣問道:“他說了什麼?”
小皇帝說道:“他說:是個明君,可惜,可惜,只有兩年的命數。”
他此刻學著那人語調,在靜靜地寢宮裡頭響起似稚嫩似老成的聲音,說的又是如此不祥言語,聽得人不寒而慄。
朝衣大驚道:“怎會如此?”小皇帝一笑,說道:“當時,朕就如愛卿一般,當然也不信,就呵斥他無禮,沒想到他不怕,反而說要朕跟他走,還可以保朕不死。”
朝衣嚥了口氣。小皇帝說道:“朕自然是不會跟他走的,只不過當時好奇,就問他為什麼在此妖言惑眾,那老頭說道:並非是老朽妖言惑眾,而是命定如此,你君家濫殺忠良,殘忍暴戾,氣數已盡,你雖然會是個明君,但卻也無力迴天,若是登基後,先會幹旱,而後水澇,再生瘟疫,乃是先兆,再等那煞星迴來討債,便是你喪命之時……”
“陛下!”朝衣聽不下去,急急打斷小皇帝的話,自己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喃喃說道:“怎麼會…陛下不必聽那些子虛烏有的話…”
小皇帝慢慢說道:“這些子虛烏有的話,朕自然不會信的,只不過在那之後,朕大病了場,差點喪命,而後登基,先是旱災,而後大澇,復又疫病,愛卿你看,竟全被那人說中了。”
朝衣一顆心噗噗亂跳,說道:“這……這不過是巧合罷了,那麼煞星又是……”
小皇帝說道:“當時朕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現在才算想通,他說我君家濫殺忠良,說的大概就是你傅家冤死的滿門忠臣,而那煞星迴來討債,大概就是說有人回來,向我君家討回這筆血債……”
朝衣急急將小皇帝鬆開,霍地起身,跪倒在地說道:“陛下明鑑啊!”
小皇帝立刻也從床上跳落地上,伸手將她拉住,道:“愛卿,朕不是說你,你無須驚慌!”朝衣抬頭說道:“陛下,你說的傅家回來之人,豈不就是我麼?”小皇帝說道:“不是!你且聽我說下去,快快起來!”他的口吻帶幾分嚴厲,朝衣猶豫著起身,小皇帝用力一拉她,道:“過來坐。”
朝衣忐忑坐下,轉頭看小皇帝。小皇帝嘆了口氣,同她四目相對,才說道:“其實,朕想通了這一切之後,反而覺得心裡頭釋然,傅家之事,朕也聽說了,只不過當時朕還小,什麼事都不懂,現在回想起來,的確很是悽慘,雖然這話有些大逆不道上犯祖宗,但朕仍舊要說,——我君家的確做得太過了些,那,並非是明君所為。”
朝衣眼中溼潤,轉頭看向別處,低聲說道:“陛下……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以來,便是如此……”不然怎麼會有“伴君如伴虎”一句呢?要為官做臣,便必有風險,花團錦簇之外,埋伏著刀槍斧鉞,上一回眾人稱羨,下一步便可能人頭落地。
小皇帝卻說道:“倘若真的是有債要償,朕倒也不怕的,與其枯坐等著,不如做些什麼,因此朕才三番兩次派人出去找尋愛卿,朕並不怕,只是覺得,為人要有始有終,敢擔當,為君者更應如此,我從小便立志做一個明君,心懷磊落,坦坦蕩蕩,對得起天下百姓,對得起向君家效忠的臣子。”
不過是個小小孩兒,竟說出如此令人動容的話,千百年來又有多少君王能真正懂得這個道理?朝衣看向小皇帝,喚道:“陛下!”
小皇帝伸手,重將她的手握住,說道:“你放心,朕知道,你絕無害朕之心……”
朝衣疑惑問道:“可……”
小皇帝望著她,終於緩緩說道:“想要害朕之人的確是有,但並非是你。”
簾幕之外,江護宸低聲問道:“燕將軍,你說陛下會跟少國公說些什麼?”燕沉戟說道:“不知。”江護宸掃他一眼,說道:“少國公赤膽忠心,若是長留朝中,將來必定為一代名臣,名垂青史。”燕沉戟低頭不語,兩人靜默相對片刻,燕沉戟忽地抬頭向外看了眼,江護宸略覺意外,而後卻也面色一變,兩人幾乎是同時閃身向內而去。
第五十章 此良人
四王爺君朔望著面前的小皇帝,淡淡一笑,說道:“皇上這麼晚了還沒睡,是在做什麼呢?”目光轉開,望向寢宮某處,簾幕重重,似是有風吹過,尾擺隱隱而動。
君朔仍舊一身黑衣,臉罩面具,寢宮中燈光陰暗,襯得他整個人如一抹幽魂。
小皇帝后退一步,旁邊江護宸站著一動不動,雙眉微蹙望著面前的君朔。見他紅唇微挑,說道:“皇上為何不答?”
小皇帝咬了咬唇,問道:“朕立刻就要安寢了,只是,王叔為何無召擅自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