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是看清自己的軟弱,看清她的本來面目。他不會忘記她冰冷又殘酷的目光,她的眼中帶著足以粉碎所有期待的寒意,這樣的她竟然又要嫁人了,用曾經委身於他的身子去接受別人的擁抱,用那張欺騙他的嘴與別人親吻,用蔑視他的眼熱切地望向別的男人。他不允許,她破壞了他的人生,也別想這樣安逸地活下去。眼中,灰暗的底色上多了一抹陰影,他絕不允許她幸福。
大婚的日子已經定下了,宮裡一派熱鬧的景色,愛熱鬧的勤治更不想呆在房間裡唸書,趁空總想跑出去幫忙。明知大傢什麼也不會讓他做,他哪怕在一邊看著,也比唸書好。看她們忙進忙出,臉上皆帶著歡喜,無顏不禁覺得奇怪,是她的婚事跟她們又沒有關係,為什麼她們都比她要高興。
“公主是不是很緊張呀?”桃綺在一邊起鬨。
如果她回答沒有就太掃興了,這種時候,她只能沉默不語。桃綺也不管無顏怎麼回應,顧自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只有到涼那兒她才會安靜一點,倒不是怕長空涼,而是安兒太兇了,她說話聲音大一點安兒跟說她,桃綺最被她說得抬不起頭來,嚇得不敢陪無顏去看涼。菊清沉穩些,最不討安兒嫌,也不會像荷香那樣跟安兒吵起來。
長空涼住在儲秀宮,那裡本來是選秀的女子所住的宮殿,他初住進那裡還被許多人暗中議論。他都不在意,討論婚禮佈置時,也儘量把婚禮往有利無顏的方向辦。這場婚婚中,他的地位不如尊貴的公主,加上他身體殘疾,有些聽過無顏遙言的好事徒皆傳她明著嫁給長空涼暗中不知有多少男人。無顏也聽過這個傳聞,只要涼不放在心上,她也懶得理會。她馬上就要嫁作人婦,基本妻子要做的事她都會去做,其中當然也包括恪守婦道。
“後天是大婚的日子,明天我們不能見面,今天趁還有機會,你有什麼想說的直言無妨。”無顏說道,也許是疑心太重,她忽然開始想長空涼的目的,如果他懷著別的心思有意接近,這段婚姻就太沉重了。跟什麼人成親她是無所謂,但那個人一定要好操控。
“我沒有事要說……”他淡然搖頭,跟她相處了一段日子,總算敢直視她。對他來說,這是不小的進步。停了一會兒,他忽然想起什麼,在意地問她,“你有什麼要說的嗎,不後悔嗎?”
“我從不為自己的決定後悔。”
涼微微點頭,心裡想要的卻不是這樣的答案,他希望她跟他成親是因為情感。嘴角上揚,他認真地說:“我也不會後悔,也不會讓你後悔。你可以更信任我一些,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無顏面無表情地盯著他,他的臉慢慢紅了起來,搖曳的目光卻是滿滿的堅定。“我相信。”
沒有起伏的話語,依然打動了涼的心。他仰望著她,紅色還未化開的臉上是平和的笑容,微微彎曲的手指顫動著伸向她垂下的手。她的手掌微涼,在他溫熱的手心中無法變暖,但他漸漸熱起來的手心一直緊緊包裹著她。那熱度她能感覺得到。
“公子……”
不願讓兩人相處太久的安兒有時會按捺不住走進屋間,無顏一直不在意,涼卻不希望她進來。他害怕別人看到他的羞窘。安兒看到兩人牽著的手,目光黯了一下,換了一壺熱水後,她慢步退下,始終不見他鬆開無顏的手。就算有別人看見,他也不會鬆開,她很快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娘子。
到了晚膳的時間,涼才鬆開她的手,溫暖的微笑帶著不捨,“後天……”聲音頓了一下,他沒有說下去。
她點頭,按了一下他的手,算是對他的回答,他要說的她都懂,無法用言話回應就直接用身體表示。回宮的路上,她盯著自己的手,上面像是纏著他的溫度。她不懂戀人們的曖昧要怎麼結束,跟涼握著手時,她想過要怎麼收場,親吻還是一方先放開。時間慢慢流逝,安然的時刻,像低語般輕柔,她習慣堅硬的東西,太柔軟的感受倒反不適應,但是不討厭。她並不討厭跟涼相處。
成親前一天,她要做的事一下子多了,大概是成親前最後的美容。大家都希望她明天會以最美的姿態出現,連桃綺也準備了新的胭脂,想要遮掉無顏臉上的胎記。
“隨它去吧。”無顏阻下桃綺的動作,蛇靈一直沒有跟她說過話,這個胎記好像真成了普通的胎記。
“奴婢不是覺得公主醜陋,只是……”她嘟嘴道,意識到說了什麼,慌忙跪了下來。
其餘的人也都停下運作,不安地看向無顏。“醜陋”這個詞,在她面前好像是禁語,她從來沒有在意過,她們卻害怕惹惱她。望向鏡中的自己,她只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