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必一個人去面對這樣的結果?
她又悔又恨,彷彿自己受到了一場莫大的欺騙——早知如此,自己無論如何都該衝進來的——要知道,只要自己執意跟著,陛下再發怒也是不會真生氣的。
就算他真的生氣了,難道比得上此刻的慘劇重要?
自己,竟然沒有跟進來。
才發生了這樣的慘劇。
明知陛下這些日子寢食不安,憂心忡忡,神思恍惚,自己竟然還是沒有堅持到底——本來,是可以阻止他的。
他這一兩年來,完全沉浸在可怕的宿命裡——根深蒂固,幾乎浸透了他的每一個毛孔,戰戰兢兢,小心地堤防,最後,無可奈何的時候,他甚至失去了分寸,做出了可怕的選擇,甚至想過感化——
以愛去感化!
就像普通人一般,就如普通的父子一般。
但是,命運,早已註定!
他就算忘了自己是帝王——可是,三皇子,怎能忘記自己是帝王的兒子?
也許,陛下正是冥冥之中料到了什麼,才會如此的決定?
甚至太子的到來!
遺詔6
她之前想不通太子為什麼會來,現在,方明白——陛下,他早就對自己的身後事有了預感,卻始終不知道該是以怎樣的一種方式去展現。
原來,竟然是如此的方式。
這時,忽然聽得一個翻身。
是羅迦睜開眼睛。
她心裡一喜,大喊起來:“陛下……陛下……”
喊出來,才知道嗓子的嘶啞,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
羅迦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又鬆開,身子一側,吐出一攤黑血,悠然醒來。
芳菲躲閃不及,也沒有躲閃。任憑那黑血噴在她的裙子上。
心裡是碎的,比這樣的淤血更加令人顫抖。她仔細地看那黑血的顏色,她是醫生,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芳菲渾身發顫:“陛下,你怎樣了?”
“芳菲……”
他還能叫“芳菲”——芳菲心裡一喜,緊緊攥住他的手,“陛下,你有沒有好一點?”
可是,他的眼神瞬間變了,剛剛的那一絲溫情,忽然不見了。
“皇后……你怎麼在這裡?”
羅迦眼中露出茫然之色,黝黑的臉,彷彿舞臺上唱戲的關公。他忽然問:“道長呢?”
“陛下,你要見道長?”
他微弱地點頭,仍舊拉著芳菲的手,卻慢慢地放開了。
芳菲手裡一空,竟然是委屈的。陛下醒來,竟然第一個要見的是道長。
“芳菲……太子,他來了沒有?”
芳菲囁嚅著:“到了……陛下,你為什麼要叫太子來?”
羅迦的聲音更是衰弱:“道長……朕……你先叫道長進來……有些事情,朕以後再告訴你……”
以後?還有以後麼?
芳菲遲疑一下,立即點頭:“好,我馬上叫道長……”
她走到門口,早已侯在門外的通靈道長馬上衝了進來。她也跟了進去。
遺詔7
通靈道長眼神殊無喜色,搶上一步扶起羅迦。再往他的嘴裡放了幾棵藥丸才問:“陛下,你醒了?”
芳菲深知,陛下這次是因為道長的靈藥才醒過來的,而自己,是沒有什麼功勞的。但見道長神色古怪,“皇后,貧道有個不情之請,貧道要給陛下用藥,請您迴避一下。”
芳菲一怔,悄然看羅迦,羅迦卻一直靠著床頭,嘴裡沒有什麼氣息,臉已經紫黑得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但是,他的眼珠子也在轉動,竟然也是示意自己出去的。
這一刻,她覺得陛下是如此的陌生。
但是,為了不影響治療,芳菲立即也退了出去。
屋子裡關上。
芳菲就靠在門口。
到了此時,她完全不知道陛下到底有什麼要事要和道長交代,又為什麼要避開自己。
這在以往,在自己和陛下的生涯裡,就算是剛進皇宮的時候,都是不曾有過的,彷彿一個天大的秘密,陛下沒有告訴自己。
抬頭,忽然看到太子。
太子也是一臉驚慌,因為得不到召見,也不敢像芳菲那樣闖進去,就一直徘徊在門外。他急忙問:“皇后……父皇他……父皇他……”
他太過驚駭,竟然問不下去。
芳菲的聲音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