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脫口而出:“你看,前面那匹黑馬,真是神駿。”
她話聲剛落,袁梨晨還沒看清,卻聽一聲馬嘶,韓朱顏說的那匹黑黝黝,瑪瑙眼,額前五寸來長鬃毛的黑馬,被主人勒住掉頭而來。
袁梨晨定睛一看,頓時魂飛魄散,那馬上之人鳳目直鼻,目光朗朗,不是侯重茂是誰?她這一驚,就一把抓住了韓朱顏的手。
只見侯重茂策馬徑直走向她們,到了近前,瞥了她一眼,慌得她頓時低下頭去,卻聽侯重茂一連聲問:“韓姑娘,你怎麼在這裡?邊上這是誰?你怎麼一人 ?'炫書…87book'你爺爺和袁姑娘呢?”
韓朱顏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驚詫遲疑地看著侯重茂。
袁梨晨心中怦怦直跳,捏著韓朱顏的手更緊,腦海裡須臾間轉過千般念頭,突然搶先道:“別說了!趕緊去救袁姑娘要緊。”
侯重茂不由一愣,驚問道:“你說什麼!?”
“袁姑娘自京城事後就心情不好,前幾日和我們走到這城外東北邊的青燈庵,偏巧有個年輕女子在庵外跪著要出家。袁姑娘不知道怎麼觸動了自己心腸,也非跟著要出家,我們勸也勸不動。可偏巧跪了兩日,那庵裡的師傅卻只肯收那女子,不願要袁姑娘。今日早上,來了一夥人,說是這花枝衚衕滿春樓的人,說那女子是他們院中的姑娘,怎麼這庵裡就收了,正要鬧事,偏巧袁姑娘還在那門口跪著,那夥人就把咱們姑娘拖去了,說什麼以一抵一,再不找庵裡麻煩了。他們人多勢眾,我們敵不過。‘侯公子’,你趕緊去救袁姑娘啊!”她噼裡啪啦如竹筒倒豆一般說出這許多話。
侯重茂臉色一變,提韁欲走,忽又扭頭相問:“你怎麼認識我?”
“我原是‘六少爺’侍從,原是見過公子您的,我因喜歡朱兒,故而跟了朱兒走。” 袁梨晨回他。
侯重茂看她倆此刻確實十指相扣,情急之下倒也沒多想其它,只是這往他們手上一看,又瞥見他們提有許多雜貨,不由生疑:“那你倆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袁梨晨道:“袁姑娘說這泮城原有東方公子的人,特叫我們來求助,因朱兒是女兒家行走慢,韓老爹已經先去找東方公子的人求助了,我們慢在後面,到這裡買這些東西,原是怕此去門人刁難,買去打點門人的。‘侯公子’,袁姑娘如今身在的地方可是拖不了時間的,去晚了可不知道出什麼簍子。”
侯重茂被她最後一句話一激,又氣又急,拽馬催鞭就走,臨了落下一句話:“以後有事,不光他東方可找,找我也一樣!”
其餘人等也跟著他調轉馬頭,一溜煙地去了。袁梨晨長長吐了一口氣,才覺得自己額上身上皆是滴滴汗水,抓過還在發愣的韓朱顏道:“快走快走,真是幸好,沒被看出破綻來,還多虧了你的那丸藥,這聲音倒也沒什麼破綻。”一邊說,一邊拉著韓朱顏拼命往碼頭趕。
再說這侯重茂一干人奔到花枝衚衕,那街邊的鶯鶯燕燕一見這架勢,那膽子小的早面面相覷,交頭接耳低低私語,偏生有幾個膽大的,往他們這馬前鑽著拉生意,裡中又有一個眼又尖,只往侯重茂那馬前湊,嬌滴滴地口裡說著:“爺,您真好大排場,連這馬都這麼俊,不如進咱們家去,坐坐喝杯茶。”
侯重茂不怒不笑地看著她道:“我問你,這裡哪家叫滿春樓?”
那姐兒一愣,皺眉一笑道:“爺,我們這花枝衚衕有什麼宜春院,滿香樓,可就沒個叫滿春樓的。不過爺你要喜歡這名字啊,就叫我滿春也可以呀。”
侯重茂看著她那一臉媚笑和看著自己那直勾勾又渴盼的眼神,突然忍不住一笑,然而好似風雲轉瞬之間,笑容消失殆盡,冷冰冰低頭對她道:“真沒有?要讓我找出來了,耽誤了我的事,我可饒不了你!”說著一揮手對隨侍道:“你們去給我趕緊找一遍!”
眾人領命而去,那姐兒被他突然冷下來的神情,嚇得一個寒顫,原要拽向他的手也縮了回去,心裡想著這哥兒看起來風流倜儻,怎麼一怒起來這般嚇人。想到這不由又往後退了幾步。
侯重茂策馬慢速往前一架架牌匾看去,不一會只見那侍衛陸續回來,皆報並未發現有什麼滿春樓。
侯重茂聽得一皺眉,心中念頭一轉,暗叫:“不好,莫不是讓這臭丫頭給騙了!”心頭卻不由一鬆,臉上怒容裡倒透出些笑意來。他指著兩人道:“你們留在這給我好好打探究竟有沒有那事。”又指向一人道:“你去青燈庵,打探打探。”
那三人領命而去,侯重茂勒韁對其他人道:“都跟我走。”一干人打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