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海別過頭,心裡老大不舒服。
自從吉祥把事情點破之後,胡小海就一直等著這人來問究竟。哪怕是兇自己一頓,訓自己一頓,他甚至做好了被揍的準備,但事實是,這個男人居然再也沒理過自己。
停下來歇息的時候,吃乾糧的時候,他的目光只要轉到男人身上,莊夙顏就會視若無睹的背過身去,好似自己壓根不存在了。
趕了整整一夜的車,吉祥還是那副樣子,好像一點影響也沒有,莊夙顏眼底卻透出一些疲憊和睏倦,加上一路心情糟糕,臉色算是黑得徹底。
胡小海也不敢這時候和他搭話,只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做解釋。但……
看他那笑容,簡直是三月春風,所有冰霜都融化了,就差背上沒長出翅膀,頭頂沒出現光圈裝天使了。
做給誰看呢這是?
胡小海磨了磨牙,逼著自己將眸子轉開,他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一會兒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於是一行人回營地,出來迎的當然是太子殿下的親隨。
一撥人穿著盔甲拿著長槍,面色冰冷地看著他們,“太子要見你們。”
二皇子為難地道:“夙顏他們才剛到,不能休息一下再說嗎?”
那親隨絲毫不給面子,只是聲音微微放低了一些,“這是太子的命令。”
於是二皇子只好帶著他們往太子的主帳走,一路上嘆氣不已,一臉心疼的樣子,裝得挺像那麼回事。
胡小海有些走神,以至於進帳篷之前被栓帳篷的繩子絆了一下,整個人不雅地往前摔倒,莊夙顏下意識伸手要接,卻被吉祥搶了先。
吉祥拉住他,嘿嘿笑,“沒事吧?”
“……謝謝。”胡小海點頭,轉眼去尋那熟悉的身影,卻發現莊夙顏已經大踏步跟著二皇子進了門。
太子主帳內鳥語花香似的,獸毛軟墊,鹿皮標本,精緻的枯樹幹擺在角落,上頭的枝椏用來掛披風,掛帽子,另一邊還擺著博古架,上頭堆著很多書籍。
長條的木桌上擺著點心和香茶,暖爐散發著暖意,還有幾隻燃著檀香的青銅鼎,外圍刻著八頭大蛇,霸氣十足。
主帳中間隔了碩大的屏風,繡的是猛虎下山,另一邊則是竹林中間仙鶴齊舞,隔開的後頭擺著隱約可見的碩大床鋪,四根柱子頂著羅紗幔帳,裡頭隱約有女聲低低說話,銀鈴笑聲偶爾流竄出來,還帶著一些鈴鼓似的樂器聲音。
和外頭比起來,這裡簡直是天堂。
胡小海忍不住想,蒼冥雙那個簡樸的傢伙簡直弱爆了。
“莊王師。”太子冷峻的臉露出一點笑意,卻不達眼底,眼尾微微上挑,露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表情,“好久不見,本太子聽說你之前遭遇埋伏,真是擔心了好久。”
莊夙顏行禮,“讓太子擔心了。”
“誒,我軒轅第一王師,只要沒出事,怎麼都好說。”他雙手捧起茶,雙腿交疊放在一張腳椅上,一個侍女跪著,正輕揉地揉捏按摩。
胡小海偷眼去看,見那侍女面無表情,穿得極少,手腕上的銀鈴隨著動作叮噹作響,黑髮披散在背,側臉倒很是嬌俏可人。
嘖嘖。瞧瞧這奢靡之風,簡直了。
“這位便是玦王都少主吧。”太子的眸光落到胡小海臉上,見他打量那侍女,笑了笑,“少主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若是喜歡,本太子送你幾位美人伺候可好。”
胡小海猛地回神,打了個激靈,“不敢不敢,那個……那個……天下一日未定,怎能想兒女私情。”
太子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彷彿看到什麼好玩兒的玩意,瞅著他道:“都說玦王都少主蠢笨,依本太子看,並不是這樣嘛。這話說得有道理!”
他將腿收回來,那侍女便自動退去了一邊。就見他坐直了身子,微微往前俯身,神色一瞬有些說不出的陰鬱,道:“那少主說說,本太子該如何讓天下定下來?”
胡小海眨巴眼,心說我怎麼知道?關老子屁事?
“呵呵……這個……太子若想,自然沒有太子做不到的事。”
啪——
太子手裡的茶杯被直接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胡小海一愣,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還沒回神,身後突然出現兩人,壓著自己的胳膊就往地上按去。
莊夙顏在旁邊道:“太子這是做什麼?”
“本太子要如何做事,還需要別人教嗎?”太子冷笑一聲,“軒轅永逸,算起來也是咱們的堂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