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冉愣愣地盯著自己手,看著手上滿是鮮血,再看看東方逸。
他的眼神看起來有點無力渙散,不像以前那般深邃,惑人於無形;唇瓣失去了血色,看起來好蒼白好蒼白,嘴角沒再像往日那樣若有似無地抿起,帶著邪乎的誘惑。
不知為何,心中陡然一驚。
視線緩緩落下,胸膛上插著一把匕首,沒有完全插肉裡。
裸露的地方,發出刺眼的光芒,灼痛了她的眼。
恍惚間,似乎看到它在對著她猖狂地笑著……
猛地,凌冉意識到了什麼!“不!”拼命地捂著自己的腦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些什麼,淚水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止不住的落下。
“咳咳!”東方逸喘著粗氣,緩緩靠過老,摟過凌冉,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撫。“沒事的,我沒事!”
“不、不、不!”凌冉拼命搖著頭,痛苦地捂著耳朵,“血、血,全是血!”
“…是我,是我!”
“是我,都是我,是我把匕首插進你的胸膛!”
“是我,是我呀!”猛地一把推開東方逸。
噗!鮮血立刻噴了出來,凌冉又慌忙扶住東方逸,“你怎麼樣,有沒有事,我把你止血、止血……”說著,慌忙從腰包裡掏止血的藥粉和金丹。
然而,他卻是一把抓住她的手,扯著嘴角笑了笑。“沒用的!”
晚安!以身相許(40)
他很清楚,匕首插得有多深。
現在,他什麼都不求,只求她能夠聽他把話說完。
若是現在不說,以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有用,一定有用!”掙開他的手,繼續手忙腳亂地在腰間裡翻找,“你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
此刻的她茫然無助,明明站在十字路口,卻怎樣都走不出去。
深信,執著著。“一定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
“對不對,一定會沒事的,一定一定!”凌冉重複地呢喃著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安慰東方逸還是安撫自己,眼裡滿滿的無助。
她知道那把匕首插得有多深,可是……
他一定會沒事的,一定,一定!
心口真的好痛好痛,像是要被撕扯成兩半,不是痛到無法呼吸,而是刻骨銘心,深深烙印在骨子裡,意識裡。
好怕,好怕,真的好怕好怕會就此失去他。
她不要,不要,不要失去他!
“我沒用,真的好沒用!我應該堅持到底,離你遠遠的,為什麼,為什麼我沒能堅持到最後,是我害了你!”
晶瑩的淚珠映著陽光,緩緩淌下。
一顆,二顆,三顆……
她把所有的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深陷在內疚和自責中。
然而安慰的話語,他卻是怎樣都說不出口。
淚珠滴落在東方逸的手上,灼熱的淚水刺痛了他的心,閉上雙眸,深深吸上一口氣。
等到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瞳仁裡又有了往日的神采,“這一刀是為了留住你的下輩子。”削薄的唇緩緩勾起,一抹邪魅宛轉的美好如漣漪般盪漾開來。
即便生命垂危,他依舊耀眼奪目,攝魂於無形。
“如果有下輩子,憑著這個印記找到我,然後以身相許,可好?”低沉略顯沉重的磁音,充滿了難以言語的誘惑。
淚眼婆娑的眸,慢慢抬起,眉梢輕揚,似乎有了飛舞的痕跡,朱唇輕啟。“好!我一定會找到你,憑著這個印記。”
晚安!以身相許(41)
說到這眼深暗了幾分,既而又說:“就算你嫌棄我,我也會死皮賴臉地纏著你。”
傻瓜,我怎麼會嫌棄你呢?
這句話,東方逸放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望著那雙琥珀色眸子裡所折射出的堅定,他忽然覺得自己好自私。
明明是自己把她帶到這個時代;
明明該是個局外人,卻讓她承受了不該承受的,承擔了不該承擔的。
可是,他還是自私的想要更多,連帶著她的下輩子也索要過來。
“不對不對!”凌冉連連否決,“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一定!把下輩子預支了吧,我不要下輩子。”
他的唇角浮現出一抹足以令眾生顛倒、幻起幻滅的笑容,黑曜石般漆黑深邃的眸子裡氤氳著淡淡的霧氣,如同迷失在無暇山谷的純白蝴蝶,在那柔軟的霧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