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便算是作罷,宣於恪再又淡問夕顏:“你呢?可還好?”
夕顏就勾了笑,先令殿內眾婢都退了,才向宣於恪:“恪哥哥,這話,聽著像吃醋呢。”
宣於恪一貫的神色不變:“吃醋與否,並非今日才有,又有何不同。”
“不同在於,我會念及你。”
“念及我?”
“是。念及你聽聞宮中這些訊息心中作何想,思及我日日承歡賀術砥身下又是否難受。我怕你會因此而再次棄我,我怕你會再次丟下我一個……”夕顏起身向宣於恪靠近,主動入懷將其腰身環抱,臉枕在其肩閉眼輕言:“別丟下我,恪哥哥……別離開我。”
或許她很自私,向一個可為她性命不顧的男人這般理所當然的撒嬌,可是他卻知道她的理所當然唯有對他,從那一年他們一同從牆頭跌下,他便成了她心中僅次宣於重的重要。不管中途他們是否曾經相背相離,但那自幼便刻印心底的牽絆卻永遠也不可能消去……他知道,她也知道。
宣於恪從自己領口拉出環形玉墜,握住夕顏一手同覆之上。
手心手背皆被宣於恪的體溫包裹,夕顏眼底的不安才是漸散去——心底的空洞是那麼無邊無際,她不奢求將它填滿,她只想留住一個人。這個人,不似賀術碹如風,不似賀術礎如水,不似賀術砥如火,她註定留不住。她只要他如石。那麼他就不會被雨打散澆滅、不會被火灼幹,便是風雲變幻日月更替他也仍在那裡。即便他愛她的心比任何人都深重長久,她也想再一次確定他不會像宣於重那樣離她而去。
不是兄長,亦不是情人。
但又是兄長,亦又比情人更甚。
…………
聽說包括封家在內的世家皆被削權弱勢,王權被迅速的集攏在賀術砥手中。軍權不再下放,只在需調兵時才由王令調配。
不是沒有反對之聲,亦不是沒有遇到強勢反抗的。只是賀術砥手段冷狠亦不納諫言,將反對與反抗皆消於血腥。亂世用重典,便是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大局定下。
除了賀術礎與賀術砃,四王子、五王子、二公主、三公主之流也皆被架空,徒留尊位與名號。但眾人也只敢怒而不敢言,皆知賀術砥為人,言了怕是要連僅有都保不住。
相比之下反是伏與宣於似受恩寵。
王城內皆言這是因新王寵後。因那妖后牢牢的握住了王的心,所以惠於家族。只有夕顏和那些老奸之輩心中清明:鼓而待動,動便無還。這就是賀術砥在玩兒的把戲。便是你看穿了也無妨,就看你能耐到何時。博弈之法,向來如此。
很快迎來新王登位後的第一個中秋,宮中自是大肆慶典。阿不罕雲娜不滿禮官安排的座位靠近角落,認為自己堂堂賈梭公主不該受此冷遇,拒不出席。於是新王一聲詔令下來:【仗勢無禮,不知尊卑,貶入韶華宮!】
韶華宮,韶華逝去也!便是冷宮!
只是這罪名著實讓人覺得意味深長,因看那後位上的女子的囂張,這一語不滿竟也能算是不知尊卑、仗勢無禮?只怕不過是要做給賈梭看:孤不是先王 ,孤不在意與你王族交好與否,二國因利而合,僅僅如此。
然不過月餘時間,之前夕顏所說阿不罕雲娜之語便即應驗。伏家與宣於恪於席下皆暗窺王之心者,果真無人能出其右。又視那後位上的妖嬈女子噗一笑,向王道:“王上這心也忒狠了。”
於是王視後道:“怎麼王后要替她說情嗎?”
王后輕笑:“人家畢竟是個公主,韶華宮那種缺衣少食的地方,又怎麼適合金枝玉葉去住呢……況且我王的兵將尚與賈梭的軍隊在邊境聯合相抗葵達呢,賈梭有何想法不論,但若令我涼鄍兵士妄加猜測疑心二國關係有變不好吧?”
這也是群臣所擔心之事,但因著賀術砥之鐵腕,尚無人敢率先提說。此時見夕顏出了頭,眾人才心下稍稍安慰:妖后且是妖后吧,還好不是個諸事皆不懂的玩意兒,若王上能聽得進其言,倒也還不算太糟。
“那王后之意呢?”
“貶了便貶了吧,只是韶華宮就不用去了吧……王上可願開恩?”
“王后若願為孤王一舞,孤王便為王后開了這恩。”
一言令席間皆是詫異,只王后飛了媚眼嬌瞪王上一眼,然後嬌慵自後位上起身。也不另行換衣,當堂解下厚重華服外袍露出裡面猩紅的輕薄裡衣,然後再令宮婢替她脫下腳上精緻的宮靴,光著一雙玉足,便是輕移至廳堂的中心。
樂聲起,紅衣翩飛。無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