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爾,以指甲輕彈了兩下杯沿,眉目之間一片沉靜安寧之氣。
這個女人——
這還是個女人嗎?
即使當年強勢霸道如梁太后,她想的也不過是輔佐景帝登位,養一個好兒子作為依靠。
可是這個榮安長公主,她明顯就不是這麼想的,她要挾持幼帝,將這天下盡在掌握?這是一個女子該有的心思嗎?
梁明嶽覺得自己想笑,可是笑意蔓延過後頭就生生的梗在了那裡不知該如何置喙。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再次扭頭向白奕看去,再見對方臉上一副怡然自得聽之任之的模樣——
胸中浮躁之氣升上來,他幾乎就想掀了這桌子來定定神。
這對面坐著的到底是倆什麼人那?分明就是一對兒瘋子!
白奕以往的性情雖然是隨意了些,但分寸還是有的,這他孃的當真是鬼迷心竅了不成?
白奕看著他臉上青白交替陰晴不定的表情,完全能將他心裡的想法體會的通透。
“其實這樣是最折中的辦法,一旦藍家倒臺,你們魏國公府掌握的兵權就不再需要分給誰了。”白奕這般說道,語氣之間一派輕鬆,“子筠你一向果決,比起國公爺來是有決斷的多,總不至於去信了那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藍家人,而駁了我的面子吧?來之前我可是有言在先,別讓我下不來臺。”
這樣的大事,稍有不慎就是抄家滅族的重罪,哪裡是一句話的人情就可以還清的?
梁明嶽嘴角的肌肉不合時宜的抽動了一下,秦菁抿唇而笑,回頭瞪了白奕一眼,仍是莊重了神色對梁明嶽道:“本宮今日已經來過了,言盡於此,少將軍你可以考慮,不用急著答覆我。但是國公爺那裡——短時間內,你是否也要勸他繼續持觀望態度的好?”
梁太后眼見著不管事了,景帝對梁家人又是那麼個態度,怕就怕即使是魏國公那樣思前顧後的性格也好按捺不住的。
梁明嶽一臉的陰沉,若有所思的不說話。
“這個地方,本宮留的久了怕是會有不便,今日這茶便不喝了,希望來日雲都再見,會有機會回請少將軍。”秦菁看他一眼,就徑自站起身來,整了整身上鎧甲道,“軍營重地我們出入不便,怕是還得勞煩少將軍親自相送了。”
秦菁言罷,也不等他回答就先一步抬腳往門口走去。
梁明嶽思緒有些不穩,一時並沒顧及到她。
一直忍等秦菁掀開氈門走出去,他卻是再也撐不住,霍的起身,手肘橫在白奕頸邊將白奕一路壓到了牆腳下,沉聲逼問道:“白四,咱們兄弟一場,我現在要你一句實話,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她的事,我什麼時候玩笑過?你最好也別笑。”白奕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容,眼中神色卻是極為認真的回望他,“其實這樣也好,至少你梁家人以後就不用瞻前顧後看著兩邊的臉色過日子了。”
“談何容易!”梁明嶽苦笑一聲,那張意氣風發的俊臉之上竟然難得攀爬上一絲明顯的頹廢之氣。
一則梁太后,一則景帝,誰又能體會的到,當朝顯貴的魏國公府這些年來的處境何其尷尬。
如今梁太后大有傾向於秦菁這邊的架勢,只要他們當斷則斷,徹底放棄了景帝方面的顧慮,這個煎餅之苦便算是熬到頭了。
以前是對景帝好梁太后雙方都有顧慮,如今眼見著那兩方都如強弩之末維持不了多久了——
秦菁這裡恰是一個契機。
白奕知道,這是梁明嶽的心願。
“我總不會害你的!”白奕微笑,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是為秦菁,但有些該有的原則還是有的。
梁明嶽聞言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鬆了手。
白奕抬手拍了拍肩膀處被他抓皺了的衣服,又道:“宮裡的事應該也不會拖的太久了,我會部署妥當,儘量不讓你們梁家人有大的損失的。”
梁明嶽並不明確表態,只是想了想,忽而深吸一口氣道:“以後你們白家人在朝中的立場是不是也要變了?”
白奕聞言一愣,隨即卻是無所謂的露出一個笑容:“這是我的私事,不想他們插手,可是——”
可是,一旦牽扯到朝廷政局,以白家人那樣的地位,又怎麼可能真的置身事外。
這樣想著,白奕的目光也不覺跟著沉了沉,有種微妙的情緒一閃而過,而他依然把持的很好,並沒有讓梁明嶽看出端倪,抬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這裡人多眼雜,我不能留,回頭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