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菁捧一碗茶在閣樓上臨窗而立,看著遠處迴廊盡頭的拐角處露出幾分焦灼之色,對身後的正在打掃房間的晴雲道:“這都什麼時辰了,你去看看,郡主是不是還沒起床?”
“靈歌方才就已經去了。”晴雲道,說著也湊過來窗邊往外看了眼,然後就笑了,“公主您看,這不是來了嗎?”
秦菁扭頭看去,果然就見遠處的迴廊盡頭,一個矮矮的胖胖的小小的身子從拐角處突然出現。
小丫頭生在長乾二年的正月,因為那天正趕上天氣晴好屋外雪融,就取名白融。
彼時她第二個生日還沒過,人卻養的白白胖胖,看過去圓鼓鼓的一團,但派頭卻是很足的。
日她穿一身鵝黃色的小褂裙衫,肩上披著雪白的斗篷,邁著小短腿兒穩穩的走著。
她身後跟著同樣顏色雪白威風凜凜的絨團兒,那貨倒是昂首挺胸頗有幾分俾睨天下的架勢,大尾巴一抖一抖的,幾乎要翹到天上去。
一人一獸旁若無人的走過迴廊,沿路正在掃雪的宮女太監們紛紛行禮,“見過郡主!”
小丫頭面上不動如山,像是連眼角都不屑於拿過去瞄人,就那麼一路旁若無人的走過來。
秦菁捧著茶碗臨窗飲茶,遠遠的看著她這般架勢走來,不由的皺起了眉頭,“怎麼他又來了?”
晴雲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她話中所指,也跟著露出困惑的神色,“奴婢昨兒個晚上一直在郡主那裡,是看著她睡了才回來的,沒有見到別人呢。”
“你瞧那丫頭的的神氣。”秦菁出一口氣,把手裡茶碗遞給她,轉身下樓。
晴雲站在視窗盯著,直到小丫頭過了迴廊,這才笑著轉身抱了換下來的床帳跟著下樓去。
秦菁下了樓,在餐桌前坐下。
又等了好一會兒,小丫頭才神采奕奕的出現在門口。
絨團兒的動作迅捷,眾人只覺得眼前白影一縱,下一刻它已經邁著步子傲慢無比的圍著秦菁漫步了。
“娘!”小丫頭先是隔著門檻晃了晃胳膊,然後兩手一撐攀著高高的門檻熟門熟路的翻進來。
幾個婢女都憋著笑在旁邊看著,卻都知道這丫的脾氣,並沒有人上去搭手。
小丫頭從容翻過門檻,絲毫也不覺得自己方才的那個動作有欠威武,一咧嘴撲過去抱了秦菁的大腿,“娘!”
秦菁抬手摸了摸她帶著奶香的柔軟髮絲,回頭吩咐蘇雨,“拿帕子來。”
蘇雨遞了準備好的溼帕子遞過去:“公主!”
秦菁解了她的斗篷,彎身把白家丫頭抱在懷裡,用溼帕子給她仔細的淨了手,然後把她挪到旁邊特製的小椅子上。
白家丫頭笑的眉眼飛飛,不住的晃悠著兩條小短腿等開飯。
這個丫頭,在樣貌上像了白奕五成,大眼睛,高鼻樑,小耳朵粉嫩嫩的近乎透明貼服在黑亮的髮絲下面,像個精緻的瓷娃娃似的。
尤其是一雙眼睛,在笑起來的時候和小時候的白奕如出一轍,璀璨明亮,怎麼看都人畜無害,卻又隱隱之中透著絲狡黠。
秦菁盛了晴雲親手煮的臘八粥在小瓷碗裡遞給她,順口問道,“今天怎麼才過來?”
小丫頭自己拿了勺子往嘴巴里挖粥,頭也不抬的答:“下雪,路滑!”
簡練,乾脆!
但她畢竟是年紀還小,說話有些奶聲奶氣的。
這個孩子,不太喜歡聒噪,但在她面前還是十分活潑愛鬧騰的,突然這麼說話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做賊心虛了。
秦菁看她臉上毫不心虛的模樣,手裡捏著筷子久久未動。
白家丫頭也知道自己看上去對誰都沒脾氣的娘,其實脾氣是不大好的,很快就察覺了飯桌上的氣氛不對,偷偷捧著粥碗拿眼角的餘光去掃她。
秦菁手裡捏著筷子,微微皺起眉頭,道:“你沒有話要和我說?”
白家丫頭聽見她的語氣突然轉冷,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怎麼看怎麼無辜。
她不說話,實則是在打定了主意不要說實話時候的權宜之計——
有人告訴她,與這世上所有的人說話都不必當真,但是有一點,就是不能對她孃親說謊。
秦菁被她一雙眼睛盯著,心裡越發的就帶了幾分惱意。
白家丫頭跟她親孃的嗜好一樣,都喜歡喝晴雲煮的臘八粥。
但她更覺得,在自家孃親這樣的目光注視之下繼續喝粥很有壓力。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