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弟弟啊,自幼就有著超乎尋常的沉穩個性跟心計,經過這幾年的磨練真是越發的爐火純青了。
“眾卿平身,皇上聖體違和,本宮今日代他過來有話要說!”秦菁心裡感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微微笑道,“洛兒你上來!”
姐弟倆一唱一和,彷彿真就這麼骨肉情深了。
大庭廣眾之下秦洛倒也不防備她,一手撩起袍角就款步上了臺階走到高處同她面對面道,“皇姐!”
“嗯!”秦菁頷首,繼而話鋒一轉對腳下群臣說道,“皇上的身子一直不好,這些年雖然得蒙眾位大人傾力輔佐,支撐的也委實有些吃力。為了我大秦的江山基業,前些天皇上與本宮商議擬定了詔書把皇位傳於洛王,不過這兩天後宮家事煩亂就給耽擱了。”
她的面色平靜不徐不緩的微笑,神情語氣間竟是一派渾然天成的平和之氣,看不出半點的失望與不甘,“正好今日洛王也回來了,管公公,您是先帝爺身邊的老人兒,又服侍了皇上多年,今天的聖旨還是請您代為宣讀吧。”
管海盛一震,趕緊垂下腦袋邁著小碎步過來接了那捲聖旨拔高了音調大聲宣讀起來。
也許是因為得來的太過容易,蘇晉陽,包括對此事一直成竹在胸的秦洛都是一愣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管海盛雙手託著那捲聖旨大氣不敢出,秦菁走上前去從他手裡接了親自遞到秦洛面前,順帶著用另一隻手把他拉起來,一邊心平氣和道,“別跪著了,快起來!”
秦洛手裡抓著那捲聖旨仍是有些惶然,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秦菁已經截斷他的話,“你皇兄體弱,本就難當家國重任,早些年你尚年幼皇姐也有諸多的不放心,但是現在你業已成人,該是到了可以為你皇兄分憂的時候了。”
一席話說的語重心長,完全不容他拒絕。
秦洛心裡慪的慌,但是他們處心積慮這麼多年等的就是今時今日這一刻又不能拒之門外。
他暗暗咬了咬牙,終於還是恭順的垂下眼瞼,“臣弟愚鈍,皇姐的意思——”
不過就是個欲拒還迎的把戲,秦菁心裡看的明白。
“愚鈍有什麼關係,再愚鈍的人也可以學的聰明。”她無所謂的輕笑一聲再次打斷他的話,目光淡淡一掃看了眼堂下的蘇晉陽。
她意有所指的話蘇晉陽不是聽不出來,他不禁輕輕皺了下眉。
但是秦菁會走出這步棋卻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因為他知道,當年蕭文皇后死前她對她有過承諾,這十年間她一直把秦宣的那個皇位視為生命。
他以為即便到了最後的關頭她也會死守,歇斯底里的求一個魚死網破,這麼輕易的放手不合她的個性。
所以他不知道,早在來啟天殿之前秦菁就已經打定了主意,她不讓秦宣跟著來只是不願讓他當面承受那種被人生生從高拽下來的屈辱,雖然他根本不懂這些,但是所謂尊嚴卻是擺在人前做給外人看的。
既然橫豎都要是這樣的結局,與其垂死掙扎被動的接受莫不如退一步大方的讓出去。
從今以後,便是秦洛登上帝位,那麼這個位子也只是她的施捨而已,以秦洛那麼個心比天高的個性,偏偏有苦難言還不得活活慪死?
而這也正是她要的,既然她留不住這個皇位,也要得到它的人食之無味,以後只要秦洛他在位一天就永遠擺脫不掉這份恥辱。
所以眼下的這個人情,她何必便宜了蘇晉陽讓他拿去送人 ?'…3uww'
“今日本宮就在這裡代替先帝和皇上把大秦的江山交給你,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大秦無二的九五之尊,記著父皇生前的訓誡,一切社稷為重!”秦菁只是淡淡的看蘇晉陽一眼就又把目光重新移回秦洛臉上,握著他的手鄭重的告誡。
“臣弟謹遵父皇遺命,定然不敢忘了皇姐的訓誡!”秦宣面上不驕不躁帶著謙遜的微笑牙關卻是咬得死緊。
“你現在是做了皇帝的人了,快莫要說什麼訓誡,讓人聽了成何體統,只不過咱們骨肉一場,皇姐才不得不交代你句罷了!”秦菁面容平靜,臉上雍容高貴的笑維持的近乎無懈可擊,“今天眾位大人都在,正好本宮有幾件事要當面囑咐給你。”
秦洛能明顯感覺到她這副超乎常人的冷靜面孔下風波暗湧的狂瀾,只是他現在騎虎難下,不得不硬著頭皮應下,“皇姐請講。”
“本宮知道你為人謹慎又素來寬厚,會是個好皇帝,你皇兄得了你的庇佑本宮也很是放心。”秦菁心滿意足的牽動嘴角,臉上笑容越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