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乎連肺腑都要嘔出來。
王嗣從水缸裡舀水給我洗臉,瞧著那水一點點變紅。
透著淚,我看見模糊的雙手沾滿血,怎麼洗都洗不掉。
“我殺人了,王嗣。”我抖得很厲害,眼淚跟傾盆大雨一般不住地流。
王嗣從我身後抱住我,清瘦的胳膊上有幾道消不去的抓痕。他低聲說:“別怕,就算他變成鬼,我也會保護你。”
不出一個時辰,夏軍大舉進攻,我被塞進了地道入口。
那麼多百姓死在這條地道深處,而我踏著他們的死亡之路尋求庇護。
他們會庇護我嗎?還是恨我害了這麼多人?
王嗣、芳姑姑還有兩名禁軍守著我。
第一次殺人,我受了驚,渾身發熱,芳姑姑用冰涼的手帕在我額頭不停上擦拭。
期間說了什麼胡話我已記不住了,只記得那地道里又黑又溼,外面的聲音從土地裡透過來好似地震一般。
驚天動地的呼喊,無休止的殺戮。
我虛弱地張口問道:“為何不讓百姓躲進來?這裡至少能容得下一百人。”
禁軍答:“城中有二十萬百姓,我們告訴所有人地道塌了不安全,若讓他們發現可以躲藏,只怕真的會塌陷,到時候我等又如何保護公主?”
我痛心地攥住了芳姑姑的手,“可是他們……太無辜……”
芳姑姑嘆道:“亂世中,哪個人不無辜?
49、白如玉…5 。。。
”
無論是夏人還是漢人,為戰爭付出生命作代價,誰都是無辜的。
人為何要有野心,為何不能平和地相處,非要爭個你死我活方能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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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白如玉…6 。。。
也不知道在漆黑的地道里呆了有多久,我渾身發熱,口乾舌燥。一直滴水未進,說話都說不出來,嗓子被烤焦了一般。
伸手往旁邊一摸,就摸到了熟悉的柔軟的手,我啞著嗓子用力喚了聲:“芳姑姑。”
“奴婢在……”她的手反握住我,身子漸漸朝我靠過來,“公主,王嗣出去找水和吃的了。”
“那二位禁軍大哥呢?”
“早一日……他們出去就沒再回來……”
我歪歪地靠在芳姑姑身側,彼此沉默著。
沒有力氣,整個人好似漂浮在空中,一遍一遍朝雲層中吶喊:王嗣,你一定要回來。
你是我的駙馬,不能丟下我的。
地道的暗門吱悠響了一下,我和芳姑姑警惕地扭頭看過去。
就著火摺子微黃的光,我看清了王嗣的臉,忽然覺得充滿了力量,咧嘴衝他笑了笑。嘴唇乾得一笑就裂了,一股血腥味竄入鼻尖。
王嗣貓著腰跑過來,將幾塊煮熟的肉塞過來,“快吃!吃了牛肉才有力氣!”然後又開啟水袋,遞到我唇邊,“喝完了我再去弄水。”
我抿了一口,冰涼的水從喉管淌下去,打了個激靈。又將水袋還給王嗣:“我們省著喝,不要頻繁地出去,會被發現的。”
“沒事,我就趁夜出去。夏軍白天才進來,夜裡就回營裡了,留在這裡值夜的少。”
“他們怎麼還不走?”
王嗣低頭撕了塊肉,一邊嚼一邊說:“在清理屍首。”
我小心翼翼問:“屍首……多嗎?”
王嗣默默吃了會東西,說:“赫連勃要為兒子報仇,下令屠城。”
我看著壁上的燭火一點點變得模糊,輕喃了聲:“是我害了他們。”
王嗣異常冷靜道:“這與你無關,是可恨的夏人侵佔了我們國家。他們生性兇殘,即便不屠城,也不會放過那些無辜的百姓。”
我看見他緊攥的手、發白的指節,甚至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很燙,我輕呼:“王嗣,你不舒服?”
“沒事。”他擋開我的手,叫我繼續吃東西。
我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其實只要想一想上面的慘狀就知道,王嗣可能是害怕了。我沒見過那麼多死人,可是想起手上洗不淨的血就膽戰心驚。我正想跟王嗣說不要害怕,背上驀然一沉,我猝不及防往側前方倒下去。
回頭一看,是芳姑姑倒在我身上。
王嗣丟下食物跑過來扶倒在我們,拽住芳姑姑枯瘦的手腕,“芳姑姑怎麼了?可是生病了?”
我傻眼了,愣愣望著燭火中憔悴得連眼皮也抬不起來的芳姑姑。她溫軟的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