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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皇帝失蹤,這事在萬壽節次日四更時分發生,一定早有預謀。
上朝時群臣踴躍提議如何搜尋晉國公的下落,我一直魂不守舍,下了朝,母后又在我面前推測種種可能。
其實無數種可能,最終都歸為一點,我手中攥著的一隻香囊。被她遺落在我床上的香囊,裡面裝著一顆顆小小的散落的佛珠。
絲絛不見了,連著假司馬緹一同消失不見。
她喜歡穿漢服、喜歡瓷器、喜歡李義山。
她會打響指,她隨身帶著前朝皇室的佛珠。
……
我覺得她可能去了什麼地方,過幾天就回來了。所以我沒說,也沒人知道她不見了。宮裡又忙又亂,誰會在乎一個藏在佛堂裡沒有身份的女人。
寒風呼嘯,大雪綿綿。
夜裡睡不著,連眼也閉不上,腦子一直迴旋著她給我祝壽唱的那首歌。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她愛我的心如此昭然,我還在懷疑什麼呢?
自己安慰自己,笑了又笑,卻還是覺得心裡被剜掉了一大塊,血肉模糊。
我想對她說,快點回來,讓我知道這件事與你毫無關係。
可是我連她都找不到了。
眼睛真幹啊,鼻子被什麼堵上了,嗓子也疼得發燙。
“皇上,皇上怎麼了?”身邊躺著麗妃,她不知何時醒的,焦慮地望著我。
她伸手摸著我的眼睛,用溫潤的手指擦去我的淚。
“她騙我……”我清楚地聽見自己在哽咽,洶湧在血液裡的憤怒和失望再也藏不住了,所付出的一切情意,如覆水難收。我轉身埋頭在被子裡大吼大叫,兇蠻地揮舞著拳頭,床板幾乎要被砸碎。
“皇上!”麗妃用自己的身體死死壓住我,“無論發生何事,皇上要珍重自己!”
我的鼻腔被堵得嚴實,張著嘴吃力地呼吸,聽著自己氣若游絲的嗓音顫顫巍巍,“她騙我,她犯了欺君之罪。”
麗妃捧住我的臉,流著淚問:“她騙了皇上什麼?”
“心……”我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口貼,“還在嗎?朕的心還在嗎?”
“在,好好的呢!”麗妃將我的頭抱在她溫軟的胸膛,聲音一顫一顫,“倘若皇上丟了心,臣妾這裡還有一顆,替您補上。”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好,閉著眼不敢想象明天、以及未來。
禁軍已經在京城裡連續搜查了兩天,所有無法證明自己戶籍以及沒有通關文書的百姓都被抓起來一個個審問。晉國公原先住的寢殿被挖得稀爛,大家認定那裡有什麼密道,不然大活人怎麼憑空不見了?於是母后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把密道找出來。
我只是聽著人們不停地來稟報,腦子卻遲鈍得很,連話都懶得
44、聲如磬…8 。。。
說。
厚厚的積雪映著月光,窗上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殿裡的炕燒得很熱,一桌子珍饈,舉著筷子不知先吃哪樣。
麗妃說:“這幾日降雪了,旱情有所緩解,皇上也可以放心些。”
我心不在焉地應著,吃了幾口飯菜,食之無味。攏了攏夾襖起身離席,麗妃忙問:“皇上怎麼不吃了?若不合口味,臣妾叫御膳房再做些來。”
“不必。”我匆匆答道,人已經走了出去。
外面冰天雪地,我在廊上站了會,手凍得沒了知覺。
有名身穿披甲的侍衛笨重地從雪地裡跑來,他站在殿門處與齊安說了話又走了。齊安怔了怔,跑過來對我說:“皇上,絲絛姑娘又去了緒陽殿給榮親王送東西。”
“絲絛?”我傻傻地看著齊安,“你沒聽錯吧?絲絛還在宮裡?”
齊安一臉迷茫:“皇上,難道絲絛姑娘不應該在宮裡?”
我來不及說什麼,一頭衝進了風雪,一腳深一腳淺地朝緒陽殿跑去。
齊安在後頭叫喚:“皇上起駕!愣什麼?快去取斗篷來!還有傘!”
風那麼大,雪花像冰刀一樣劃在臉上。
我拼命地跑,僵冷的四肢漸漸發熱。
緒陽殿就靠在熹陽殿邊上。熹陽殿已成了廢墟,緒陽殿便如風燭殘年的老屋子,看起來也搖搖欲墜。
她從緒陽殿外頭蜿蜒的小路上緩緩走來,穿著青灰色的袍子,披了我的那件狐皮斗篷。她衝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