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就聽見了。上海的小姑娘們又嬌氣又細緻,平時在家裡就算像個小大姐什麼都做,到了外面也是矜貴如大小姐。小大姐和大小姐雖說三個字完全一樣,不過是次序顛倒一下,意思可是完全不一樣。小大姐是幫傭,大小姐是小姐。小大姐可以和男的說笑打罵,大小姐是見了男的就別開眼。來的這些小姑娘,大部分是小大姐的出身,但不妨礙她們像大小姐一樣的高傲。
三百多新職工裡,男青年有二百多人,女青年還不到一百,男女比例是三比一,這讓女青年們不像個大小姐也像個大小姐。《紅樓夢》裡鳳姐說賈家的孩子,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到了上海人眼裡,是隻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沒做過大小姐,但大小姐什麼樣子還是知道的。那麼多舊上海的電影,良友畫報,永安月刊,隔壁弄堂的沈家師母的姿勢,自家姆媽講的閒話,學校裡真正的大小姐的做派,無一不是上好的老師,把工人家庭出來的女孩兒潛影默化成了淑女。
說起來上海這個城市真是出產淑女的。淑女不是貴族,不是大小姐,淑女不講出身門第,只講自身的修養。在這個遠離上海的安徽山區,每個人都像是重新出生了一次,光鮮乾淨的和他人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不管是來自番瓜弄的棚戶區,還是淮海路的上只角,全都拋開改變不了的過去,重新做人。
正因為如此,女孩兒們才清白水靈透著矜持勁兒地在山裡做著大小姐的夢。有這麼多男青年隨她們挑呢?除了同來的二百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