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很好!別急,慢慢練習,這種東西只不過是為了修身養性,最講究的就是天人合一,聲音不重要,感覺才重要,就算不成曲子也無所謂。”
春菊抬頭看到莊魅顏走過來,滿臉通紅,趕緊起身道:“小姐,酒讓奴婢來倒吧。”
莊魅顏擺擺手,笑道:“你還是跟馮先生好好學琴吧!難得他也願意教你。”
“不,不是奴婢不願意學,實在是奴婢資質遲鈍,彈琴是件雅事,小姐您為什麼不學呢?”
“小姐,還是您來學吧,王爺這幾日領兵外出,你學會了新曲子,等王爺回來彈給他聽,他必定歡喜。”
莊魅顏輕輕一笑,對春菊的提議不置可否。她舉起酒壺倒了一杯酒雙手奉給那名青衣男子,他是端木皓和姬明月的老師,她們只知道他姓馮,連王爺和王妃都非常尊重地稱呼他老師,在府中的地位十分尊崇。
馮先生卻是一位性情平和的人,近日他登門拜訪莊魅顏,看到春菊似乎對他的五絃琴十分感興趣,因此主動要教她彈琴,這下可把春菊忙了個手忙腳亂。
馮先生接過酒盞,微微抿了一口,讚道:“好酒,有點春天的味道。”
莊魅顏謙然道:“這酒原來叫‘春留人間’,卻是採集十幾種春天的嫩芽浸泡而來的,後來我做了一些改進,只取其中九種,所以叫‘九曲回春酒’。”
馮先生又嚐了一口,點頭道:“果然是回味無窮,姑娘一雙妙手啊!”
“先生過獎!”
馮先生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面色慘白,越咳越厲害,竟像是無論如何也止不下來似的,可到最後,一張臉由蒼白漲到通紅,胸膛劇烈起伏著。莊魅顏與春菊忙不迭幫他捶背撫胸,又是端茶又是倒水,面色焦慮。
過了好一陣子,馮先生總算平靜下來,靠在欄杆上微微喘息著。
他勉強笑道:“我這病體殘軀……額咳咳,讓你們見笑了!”
“先生的病為什麼不讓江大夫給瞧瞧,他可是妙手回春的神醫啊。”春菊關切地問道。
馮先生笑著搖了搖頭,道:“我這條命本來就是從老天爺手裡偷來的,熬到今日已經是多活了十年,這病早入了膏肓,能活一天就要好好享受一天啊!”
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對生死看得很淡,是個性情豁達的人。
莊魅顏心情沉重,低聲道:“先生不要這樣說。”
“我一生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唯一覺得後悔的事情,就是不該離開你的母親。如果不是我的不告而辭,你母親也不會嫁給你父親了。不過現在說這樣的話,對你和你的父親似乎太不公平了。”
“如果說,我現在立刻死去的話,心裡存在的唯一遺憾就是沒能親口對你母親說一聲‘對不起’,固然知道這句話是沒有意義的追悔,卻也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
馮先生眸中流露出渴望之意,忽然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忽然,他身形一撲,嘔出一大灘血來。春菊嚇壞了,手足無措地看著馮先生,又看了看莊魅顏。
“小姐,先生他--您就答應了吧,只要府裡安排妥當,老爺他們是不會知道的。”
莊魅顏看了看身體虛弱,臉色蠟黃的馮先生,十分為難。
這件事情不管怎麼說都說不通,既不合規矩,又不通情理,最後,她喟嘆一聲,道:“好吧,先生請允許魅顏安排一下,時機成熟再通知先生。”
“多謝了!”馮先生露出感激的笑容。
莊魅顏與春菊協力把他扶進屋裡歇息。
莊魅顏輕輕對春菊招了招手,道:“春菊,你去一趟莊府,悄悄見一下柳兒和小默,千萬別讓人看到。”
莊魅顏附耳叮囑了春菊幾句話,春菊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夜晚掌燈時分,莊府如今越發不如往日的熱鬧,一則是幾位小姐陸續出了閣,二則是莊魅顏當家之後,裁減了許多不必要的開支,園子裡的人也少了起來。
“玲瓏居”如今只有小默和柳兒陪著老夫人住在那裡,屋子裡顯得格外淒涼。
莊魅顏悄悄進了門,看到屋中一切如舊,心裡也有些眷戀之意。聽到動靜,小默第一個衝了出來,看到是莊魅顏,立刻喜出望外,不管不顧地上前抱住莊魅顏,十分親熱。莊魅顏知道這個丫頭只認得自己,若不是自己下了嚴令不許她跟到王府,說不定結婚的當天晚上她就會偷偷溜到王府去見自己了。
莊魅顏拉著她的手,示意她還有外人在場,小默警惕地望著跟在莊魅顏身後的那個陌生男人。馮先生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