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也問過,她記得當時自己嗔道:“因為你是傻傻的小白。”
他不依不饒,兩人鬧做一團,這個話題也就撂下了,如今他重新提起,必有深意。
蕭軒宸輕輕籲出一口氣,背轉身體,輕聲道:“因為我知道娘子的心與別的女子不同。”
莊魅顏情不自禁側過身,兩人目光撞在一起,她看到蕭軒宸緩緩舉起雙手在做胸口處比劃成一個心的形狀,然後指了指頭頂。
那日春天,桃花樹下,那個狡童一般的俊俏男子立刻從她的記憶深處跳入腦海中,一襲白衣,笑容純淨,雙手固執地在胸口比劃著那個心的形狀,他固執地用手指過的上方,是澄明如大海般蔚藍的一片廣袤天空,無邊無際,無窮無盡。
“你怎麼曉得我的心是什麼樣子?我的心便只有我自己曉得。”
那日是這麼說的,今日還是這個回答,莊魅顏忍不住追加了一句。
“你是我的誰,你憑什麼說知道我的心,如今我的心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二月桃花,繁花似錦,凡事反常為妖,而妖終不可持久。
所有的回憶終於化為青煙,飄渺遠去,當莊魅顏幽幽回過神時,她才發現亭子裡只剩下她一個人,連蕭軒宸也不知何時離去,不見蹤影。她靜坐亭中,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有人踏入亭中,腳步輕盈。莊魅顏知道是春菊過來了。
她的嘴角綻開一絲微笑,笑容如風中飄絮,捉摸不定。她夢吟一般說道:“春菊,我今日方知我是有心的。”
身後那人默然無語,莊魅顏微微皺眉,轉頭看去。這時她才知道是自己猜錯了,來的人並不是春菊,而是大姐莊美玉。莊美玉面色陰沉,美麗的面孔上塗抹著有些誇張的濃香豔粉,尤其是一張嘴唇,塗了特別多的胭紅,以至於看上去像淌著鮮血一般透著恐怖。
莊美玉上一次在長信侯爺府,暗中算計莊魅顏,想毀了她的清白,然後讓曾世藩收進身邊做個姨娘,可惜,莊魅顏識破她的詭計,反而讓她的親妹妹莊美儀做了自己的替代品。曾世藩也是個色中餓狼,看到美女不擇而食。莊美玉陪著自己的婆婆還有太夫人身邊的親信丫鬟,信心滿滿想來個捉姦在床,沒曾想,推開門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親妹妹莊美儀與丈夫在床上的不堪景象。
“你們——”
“你?怎麼是你?你這個蕩婦!”莊美玉像瘋子一樣撲上去,對莊美儀又撕又打,恨不得把她吞進肚裡,她恨恨地罵道:“我早就知道你對你姐夫心存不軌,當初我嫁入曾家,出嫁之時你就硬是要跟我來京城,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心懷不軌,想不到你們竟然揹著我——”
曾世藩不滿地推了她一把,輕蔑地道:“你瘋了!”
看到自己的丈夫竟然當眾人的面維護莊美儀,莊美玉心涼如水,轉身看著自己的婆婆,目光可憐。
莊美儀起初有些慌亂,看到曾世藩也在維護自己,立刻有了底氣,她冷笑道:“你也別跟我說這個,姐夫在外面闖禍,哪次不是你託我出去周旋的,上回喝醉了酒跟京城護城提督撕破了臉,還不是我撮合他們和好的。哪一回是我願意去的,這會子又說我沒臉,真不知是誰當初不要臉求著我的。”
“你——”莊美玉沒想到莊美儀竟然在眾人面前說起這些,面色漲紅,只能低頭垂淚,期望用眼淚博得同情。
曾夫人的臉紅一陣子白一陣子,她惡狠狠地剜了一眼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轉臉對丫鬟靈舞陪笑道:“靈舞姑娘你去回了太夫人,就說是一場誤會,叫她老人家不要擔心。”
靈舞心領神會,轉身離去。
靈舞走後,莊美玉越發鬧得厲害,抱著曾夫人哭哭啼啼。曾夫人無法,一邊數落著兒子,一邊勸慰著媳婦,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她自然是想息事寧人,如今也只能讓曾世藩把莊美儀收進房裡,日後再作打算。
莊美玉哪裡肯依,又哭又鬧,曾夫人被她鬧得不行,只是可憐她帶著孩子,便叫鶯兒把她扶起來。鶯兒剛挨著她的身子,臉上就捱了一下。
莊美玉紅著眼睛問道:“你說,你這小蹄子是不是與他們串通一氣來哄我的?你原先說的可不是這樣,你眼睛瞎了,心也瞎了。留著你這樣的東西有什麼用?”
莊美玉上了脾氣,又掐又擰,最後覺得不解氣竟然拔下頭簪往鶯兒臉上亂扎,嘴裡說道:“這眼睛撒謊留著有什麼用。”
鶯兒開始躲避求饒,後來逼得急了,跳腳叫道:“這還不是您的主意,您自己安排好了,不過叫我去傳個話,回頭全成了我的不是了!奴婢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