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衣服上。
不能怪別人好奇心大,因為他們全是走南闖北,有見識的生意人。
許王殿下的衣服,上好針繡而成。盤旋游龍繡滿全身,不是正裝,龍頭是側面,虯鬚如九天遨遊四海穿張,龍眼睛瞪得神采飛揚。
好在不是正裝,雲紋到處都是,龍身半遮半現,半隱半露,又更讓人想得仔細。餘下地方,靈芝瑞草仙桃如意,小的只有指甲大,大的幾乎一個手掌心,把空白處填得滿滿的,在深紫色的披風上盡顯光華。
好繡工,好衣料,好圖紋!
別人的眼裡是一個勁兒的讚賞,紀學魚眼裡是一個勁兒的發黑。
不過這一瞬間,她迅速有了主意。臉上也忘了痛,耳朵也忘了鳴,三把兩把收拾起衣服塞好,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卻因為半邊臉紅腫而作罷,反而有點兒猙獰,她是對著章小柱,章小柱打了一個寒噤。
想到對方一腳就把自己傷到這樣,章小柱往後退一退,引得帳篷又閃了一閃。
下一步,紀沉魚並不是乘勝追擊,而是雙手握住烏雅的手,烏雅飛紅一閃,半垂下面龐,羞人答答地低低嗯了一聲。
沒有愛的表白,沒有愛的傾訴,紀沉魚很懇切很真誠很誠懇地道:“我們是鬧著玩兒的,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這三個字和紀沉魚的後半句話重疊在一起,烏雅是迫不及待,紀沉魚一開口,她就趕快答應。
帳篷簾子一掀,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大漢怒氣勃發進來,雙唇緊閉,眸子裡嚴厲無比,對著帳篷裡的人一一掃去,最後定格在章小柱身上。
他倒黴摧的,傷得最重,還沒有爬起來。就聽到一陣吼聲,族長揮舞著拳頭,帶著不是踩扁章小柱,就是要將他砍成肉泥的姿勢直衝而來,邊衝邊咆哮:“滾,給我滾!給你說過多少回,我們是作生意的,不是做生氣買賣!”
他知道章小柱是為自己女兒,可這是他第多少回,至少二、三十回幹這種和客人打架的事!做生意的人,被人一傳十、十傳百的和客人打架,以後日子還怎麼過?
和斷自己財路的傢伙,不用客氣!族長如猛虎下山,直對著那坐在地上動不了,淚眼汪汪苦惱自己下半身幸福是不是被廢的傢伙奔去。
間中,不忘左右橫掃幾眼,平白奉送給幫著打架的幾個少年。
少年們抱頭鼠竄,有躲到同伴身後的,那個人哎喲亂叫:“你別推我,啊啊啊呀……”人幾步衝出去,十分機靈的往地上一趴,白眼一翻,鼻子一歪,暈了。
還有兩個人往角落裡一蹲,屁股往外,那意思,這個你儘管打,臉要自己留著。
紀沉魚正得有趣,見族長到了章小柱面前,居高臨下,由高制低,高處作戰很容易,他甩開巴掌,有句話說蒲扇巴掌,估計就是指族長。
左一巴掌,
“哎喲,”是章小柱。
“我們是規矩生意人!”這是族長。
右一巴掌,
“啪!”
“哎喲!”是章小柱。
“有我在一天,不允許你們擾亂秩序!”這是族長。
紀沉魚往外面,外面人影憧憧,幾乎全營地的人都來熱鬧,她只擔心,許王的兵在不在?這對於她,是件大大的危急事情。
危急中,紀沉魚推開烏雅,站起來就往族長那裡去,嘴裡同時喊著:“住手!”族長一愣回身,他一直擔心的,就是被打的人上躥下跳,直奔官府而去,還有外面的人不少是新客人,章小柱就是他兒子,今天也得打出個樣子給別人。
不想聽到一句“住手!”
真是百年的大稀奇事情!
他回過身,手習慣性地還沒有停,這手的習慣性,源於族長實在太生氣。烏雅大了,人都說生得比百靈鳥兒巧,可以認出來最上等的珍珠,也可以嗅出來最奇怪的香料,理當嫁個有能力的,有才幹的,胸懷比藍天廣,志向比大海深的女婿。
要是她喜歡章小柱也倒罷了,她並沒有表示非章小柱不嫁,幾回好的親事,全被章小柱攪和光。
因為回過頭的族長,眼珠子一錯不錯在紀沉魚身上,另一隻手在身前,不用也作撲扇狀,嘴裡也依然有配合。
“啪!”
“讓你天天胡鬧!”
“不敢了!”是章小柱。
“啪!”
“讓你天天糾纏!”
“我是愛她的!”是章小柱。
“啪!”
“……”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