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文武都怕安陵,他要的就是不怕安陵國,誓死要打他的人。北風中整整衣冠,對韋明德道:“煩你通報,說我來了。”
“是,”韋明德答應進去,一路走一路想,他倒還沒有對許王多心服,不過先為紀沉魚的話開導,明白許王殿下,是他為祖父翻身的一個機會。
當別人認為自己不行的,那就證明給別人,遠離別人,還怎麼證明?當世界認為自己不行的時候,就證明給世界,遠離世界,還怎麼證明?
他到這個時候,才想到許王殿下以前對安陵國,是有過幾回贏。
韋公樸在廊下負手對天,這是他回家後常有的姿勢,他天天想不通,天天如此站在廊下,不管颳風還是下雨,一直到自己想累了,才不屈的回房休息。
見孫子回來,韋公樸露出笑容。
“你怎麼回來,今兒不是休息的日子?”韋公樸撫著花白鬍須,這是一個精神頭兒還好,帶著世事寒,我比松柏更耐寒的老人,對著自己的孫子,是一腔的愛憐:“不是又拿錢回來吧,家裡不用。”
院中空落落,只有一個乾淨,韋明德無事回來,都是積下錢,請假往家裡送。
韋明德今天帶來一個讓韋公樸震驚的訊息,他當院跪下,眼中閃動著希冀:“祖父,許王殿下來拜祖父!”
不過一閃念間,韋公樸轉過許多心思。老夫有什麼讓殿下拜的?血雨刀光都見過,何況是一個殿下。
韋公樸大手一揮:“請!”
韋家帶著不少風雨痕的大門拉開,走出來一個衣著有補丁,帶著比松柏更耐寒的花白鬍子老頭。
他傲然的目光落在許王身上,這才跪下來,雖跪,那腰身也是筆直:“罪官韋公樸見過許王殿下千歲。”
許王走上前兩步,親自去扶他,他是親切地:“老將軍請起。”韋公樸身子閃一閃,將就著起來,請許王進去:“寒舍簡陋,請殿下莫怪。”
許王邊走邊心中酸苦上來,父王不是沒有對戰安陵的將軍,全被他打發走。他身邊留的人,不是藏頭縮尾不敢說實話的,就是對著安陵搖尾巴的人。
他來,有兩件事要弄清楚,一件,是,韋公樸當年大敗安陵,內幕是什麼;一件是當年他如何讓父王答應出戰安陵。
不過這兩件事,都不會容易。
韋公樸見到有女客,更是不亂。客廳口兒,對韋明德道:“請你母親來陪客。”才對許王相請:“殿下請裡面坐,寒舍無茶,只有白水一碗,請殿下不要見怪。”
長廊最破的一塊下面,有一塊墨綠色,添壽過去了,是茶葉,不是太好,卻千真萬確是茶葉。這個老東西!
紀沉魚和小廝們一起,在外面站著。許王只要和韋公樸單獨說話。一個瘸腿家人,一拐一拐送上白水一碗,冰冷還沒有熱氣,是碗真正的涼井水。
添壽氣上來,躬身進來,對許王施一禮,再對韋公樸正色道:“殿下到此,你就沒有茶葉,大冷的天兒,熱水總該有一碗吧。”
韋公樸眼睛一翻:“對不住,不是我請殿下來的,再說寒舍你找一找,就是柴火都不多。喏,你這房子可以拆,不妨拆去燒水。”
他數年的積恨,數年的怨氣,在眸子裡積成深不可測的寒潭。這群衣著錦繡的皇家血脈,只知道安寧,寧靜。眼前的一時寧靜,換來百年的上貢。他們只知道這個!
許王斥退添壽:“出去!”把白水喝了一口,還有讚賞:“好水,此地水質甜美,可稱之為人傑地靈。”
韋公樸默然不說話,連句寒暄都沒有。
外面長廊走來兩個婦人,薄薄的一件襖兒裹在身上。自稱是韋公樸的兩個兒媳。紀沉魚對著北風,再她們的衣服,婉言謝絕:“我自己走一走,不必相陪。”
她錦衣華服,怎麼忍心讓這衣衫不足以禦寒的人相陪。
廳中,韋公樸硬碰硬噎了許王:“罪官自知罪孽深重,殿下問對當年對安陵的事,那是罪官為國為家做下的大錯事,回家裡來夜夜反思,早就忘卻。”
許王沒有怪他,他聽得出來是反話,誠懇再笑道:“國家安寧,應該早有防備。安陵是和我們作永世好,卻保不準以後各自心思,老將軍,可以相信本王……”
韋公樸起身跪下,叩了一個頭,許王下面的話一下子止住,面色有點兒不好。
“罪官恭祝殿下與安陵公主白頭到老,以後為姻親,殿下多生幾個孩兒,罪官聽到,心裡是歡喜的。”韋公樸犟犟的。
許王沒有怪他,他要和安陵公主成親,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