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在病榻上說過的一段話。
“京裡也不甚太平,如今宸妃得寵,為拉攏侯爺府生生要將用三公主許給世子爺,,三公主自小就被宸妃嬌慣地不得了,年前竟把太監跟宮女關到獅子籠裡被活吃取樂,世子爺如何敢娶……”
唐雲暖忽然凝住了眼神,侯爺府對三公主的逼婚毫無疑問是反感的,可是以長公主跟皇上的交情,隨便打一個哈哈就可以回絕掉,不至於非要到永平府來躲清靜,唐家此刻自身都難保,太太還能給長公主帶來什麼好處?
只是宸妃為何要拉攏侯爺府呢?
卻聽紅豆又道:“只可惜宸妃娘娘膝下唯有一個三公主,卻不似皇后娘娘有個皇長子,都養到十三了,眼看就要立妃,他日保不齊就是太子爺了。”
唐雲暖才恍然大悟,忽然開口問紅豆:“當今萬歲彷彿是有兩個皇子的,既然皇長子是皇后所出,另一個呢?”
紅豆卻彷彿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唐雲暖:“姑娘您連這都不知道啊,二皇子是早幾年薨了的珍嬪所出啊,因國喪而令咱們家三年不得唱戲的那個珍嬪,正是秦家侯爺的庶出妹子,算起來,算起來,姑娘還要喚一聲表姑姑呢。”
說起這個薨了的珍嬪,唐雲暖彷彿還有點印象,所以不記得是親戚,只是因為太太很是知道珍嬪入宮乃是長公主佈下的一步好棋,是為他日兒子襄侯再度封爵所鋪的一條康莊大道,怎奈珍嬪自己並不爭氣,因生下皇子難產而亡。
太太此後再不提珍嬪這人,也是為了不讓長公主揪心。
有了這一層關係,也就怨不得宸妃要籠絡侯爺府了。
她這是在替自己準備後路呢,他日若後位重擇,想來宸妃總要有一子傍身,莫若跟侯爺府聯姻,以女換子。
只是長公主是個何等精明之人,自然是知道宸妃因有個軍功赫赫的爹定當不成皇后,又不想落得一個結黨營私的名聲,於是帶著秦君凌來永平府避風頭。
或者乾脆擇一門好親事先堵了宸妃的嘴。
唐雲暖當下心中大駭,永平府、喬唐兩宅,唯一一個跟世子爺年紀相配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不過是一瞬間,唐雲暖又鬆了一口氣,自己此刻不過是個平民女子,祖父父親兄長都無官職,即便給父親捐官一事成了,也不過是個知縣這樣的芝麻小官。這樣的家世給世子爺納妾恐怕都會被嫌棄,如何還能配為正妻。
對著銅鏡,唐雲暖又瞥見自己一臉菜色,少不得在心裡要嘆自己佔盡先機。
這幾日的黃粉用得還真是恰到好處,那一日長公主一見自己蠟黃臉色當下就蔫了,只是不鹹不淡誇了一句清秀,或者長公主看在太太面上還做了這樣一想,只是眼見唐雲暖穿衣打扮實在太土氣,妝容也不夠打動人心,或者就滅下了這個念頭。
將頭側向一旁的琉璃宮燈,那燈裡被紅豆換了羊脂雕花玉燭,儘管琉璃燈製作有些粗陋,此刻卻顯得尤為璀璨奪目。
一出神,順口輕吟了一句:“月上了柳梢頭,卻不知人還能否約在黃昏後?”
紅豆很少看到唐雲暖這樣,遂問一句:“姑娘說什麼呢?”
唐雲暖淺淺笑笑:“說明日讓你將這黃粉再上厚些。”
因要顯得全家團圓,太太遂要求各房各戶的早飯都要到平陽局裡陪長公主一同用,每日一早去往平陽局的鵝卵小徑上都顯得尤為擁擠,也難為報春要日日三餐伺候著唐家的眾口難調。
什麼豆芽煎餅、南瓜湯圓、蝦仁韭菜盒、湯汁小籠,直做得報春將周身本事用盡,最後夜夜去鬥春院問些新鮮菜譜。
於是就蛋煎饅頭片夾著鱈魚碎肉餅以及塗秘製醬料加生菜的食物,出現在長公主的餐盤裡。
某種在現代社會叫成鱈魚漢堡的食物。
這一日,唐雲暖到了正房時卻有些早了,太太跟長公主都還沒起,各房奶奶也都還沒到,唯有唐雲暖一個人默默站在平陽居的暖爐下面烤火,忽然身後一陣華貴衣料摩擦的響動,環佩叮噹作響,那是世子爺腰間的玉佩跟腰牌。
唐雲暖並不回頭,只當自己沒聽到,秦君凌那裡容得下她這樣矯情,當下陰陽怪氣吟了一句詩:
“青鳥——銜葡萄,飛上——金井欄。美人——恐驚去,不敢——捲簾看“
氣得唐雲暖牙根直癢癢,這才回頭給秦君凌行了一禮,卻見他的手在身後橫了一橫,意思在說趕緊將紅豆支開,不然還有更要命的話要說
她當然知道這個浪蕩世子所吟的萄是在暗指那一日為她解五石散的冰葡萄,遂假意朝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