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身份,永遠在我能力範圍以外。皇帝的妻是皇后、樣童。諸侯的妻叫夫人。一般老百姓,便稱她們為拙荊、糟糠、娘子、媳婦、內掌櫃的、內當家的…不過,我此生此世,也成不了許仙的妻。
所以素貞恨我“賤”。
“娘子,”許他端了熱騰騰薑湯進來,沒有看我,“趁熱快灌下。”
——我悄悄地走了。
“小青呢?”他問。
“一切明天再說吧。”她答。
她又贏了,她總是棋高我一著。
啊,原來已經是這樣的夜了。今兒晚上天氣好,抬頭只見滿天的星,滿天的星,滿天的星。
它們發著清冷的光,我訝異地望著它們,從未見過這麼燦爛的星光。當我在西湖的時候,甚至不曾如此地被星光包圍著,幾乎伸手可觸,可摘。它們曾儲蓄過我的喜悅,一下子毫不保留地又用淺了。我的喜悅經不起浪擲,就一躡不振。
誰都沒有醒,只有我醒過來,在這世界上,如此星夜裡,只有我,心如明鏡,情似輕煙。悵悵落空,柔柔牽扯。
我有一個華美而悲壯的決定,今夜星光燦爛,為我作證,我不會對月起誓,只為月貌多變,但這滿天的星——我,永遠,不再,愛,他。
一切明天再說吧。
幸好有明天。
幸好隔了一夜,把一切過濾淨盡,明天再說。
小青番外之現代青蛇(十四)
更新時間:2011…9…27 8:38:05 本章字數:6189
曙色蒼茫。
我沒有睡,看著天邊由青白而鮮紅,心中有無限悽愴正輾轉。
已經是“明天”了。我手中拿著一把利算,無意識地,一下一下,活活把那傘剪死。我藏起來的那紫竹柄,八十四臺的好傘。一切的變故因為它,我狠毒而淒厲地,把它剪成碎條,撒了一地,化作全泥。不願意它在我眼前招搖。
收起來是密密的網,幽幽的塔,張開來卻是血肉人生。心魂在它勢力範圍之內翻撲打滾,萬劫不復。
啊,回頭一想,算了,又有什麼意義呢?——我百般地說服自己。
素貞經過一夜休養生息,又得許仙內疚地百般呵護,二人如沐春風。
我笑著迎上前:“走,趁天色好,我們上香去。妹妹幹掉了巨蛇,保了家宅平安,也當酬神去吧?”
白素貞回房更衣,許仙暗來拉扯痴纏:“娘子並沒有起疑。”
我冷冷地道:
“我不是真心的。”
“我是,小青,何以一夜之間變了臉?”他把握偷E的時間,“我不能對不起你。”
我奮力奪回我的手。
“我看不起辜負妻子的男人。”
“為什麼這樣的矛盾?”他無辜地向我低語:“我不過血肉之軀——”
“別罔顧道義,請你放過我!”我說,“一切都是誤會。”
紫金庵,這始建於唐朝的名寺,位在洞庭西卯塢內,到了本朝,民間雕塑名手雷潮夫婦,精心雕塑了觀音妙相,呼之慾活的十八羅漢像,遠近的人無不慕名參拜。
我們走進大殿,迎面見三尊大佛,面容安詳,端坐於蓮座。望海觀音,神情優婉。紅綠華蓋,在微風中簌簌飄動,普渡苦海眾生。
我等莫非也是苦海眾生?眼前的十八羅漢,莫非也笑我等多情自苦?那看門神、長眉、評酒、抱膝。伏虎、降龍、欽佩、沉思……慈威爆笑,於我眼中,一一盡是嘲弄。
是處香火鼎盛,煙篆不絕地書空。一室的迷漾薄霧,刺眼催淚。
我代上香,素貞虔城稟告:
“……只願日後……”
前事不記,只願日後。
許仙的臉,浮在薄霧中,一如海市蜃樓。近在咫尺,遠在天涯。一時間昏暈莫辨。
我對他說:
“相公起個誓。”
“起誓?”他臉色一變。
“對我姊姊失志不渝。”
“我的誓——在心中!”許仙一瞄素貞,“不必起在神前。”
“我信你就是。”素貞道。
“既在心中,說與神知也就更好了,言為心聲,說呀!”不遺餘力地催促。
“說呀!”我逼他。
我堅決逼他,破釜沉舟,再無轉國餘地。我要倚靠神的力量。
“不過幾句話:若我許仙,對白素貞負心異志,情滅愛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