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上了年紀的獄卒,去拿了幾個乾硬饅頭遞給莫鳳言,低聲道:“王爺快些收著吧!這是蘇大人吩咐的,以後都不會再餓著王爺了!”
又暗歎一聲:“也只有蘇大人才敢揹著皇上這麼做啊!”
莫鳳言唇角一絲譏誚,仗著自己的親弟弟是鳳後麼?
天牢裡關著的都是犯事官員的家眷,舒無月和顏清窩在最裡面最髒亂的牢房裡,今兒晚上獄卒又只給了兩個乾硬的饅頭,舒無月有身子胃口大,所以顏清照例還是把兩個都給他吃了,自己只喝了些清水。
他們二人都是大家公子,何時受過這樣的苦楚?臉上身上都憔悴了不少,身上的衣衫都汙穢不堪了,全憑著一股勁兒才一直支撐著。有時候聽著獄卒們議論,說舒家和顏家都自顧不暇了,哪裡還有精神來管這兩個嫁出去的公子的時候,他兩個也只有默然不語,卻愈發想念那個進駐心間的溫柔人兒了,就盼著她能知曉他們的情況,趕來救他們出去。
“皇上吉祥!”獄卒們紛紛跪地請安,這是什麼大事兒能把皇上招來呢?
“來人!把舒無月吊起來,用烙鞭給朕打!”所謂烙鞭就是將鞭子在燒紅了炭裡面烤熱了,然後再抽在人身上,就會有烙印,所以就叫烙鞭。
這可是聖旨!獄卒們不敢怠慢,忙著去準備去了,卻聽見門口有人疾步進來高叫道:“皇上!不可呀!”
莫玲鳳眯眼看向來人,厲聲問道:“有何不可?”
顏清和舒無月二人早就懵了,此刻臉色慘白的看向趕進來出聲阻止的蘇芷晴,就見她挑眉一笑,走過去,輕聲在莫玲鳳耳邊道:“皇上難道忘了?您只是來看看‘把柄’的,並非是來傷害他們的,若是他們有個三長兩短的,將來談判的時候,如何能逼皇女就範呢?所以皇上切不可毒打舒無月。”
莫玲鳳點頭讚許,居然笑說道:“還是你想的周到!那就不要打舒無月了,打顏清好了。”又轉頭對站著的獄卒吩咐道,“你們聽著,給朕打五鞭!”
又咬牙切齒的道:“不然真難解朕心頭之恨!”
蘇芷晴臉色一變,剛要阻止,卻見莫玲鳳似笑非笑的盯著她:“蘇大人,你好像很怕朕打他們?”
蘇芷晴心頭一驚,勉強笑道:“臣不是這個意思,皇上誤會了。”
“是誤會就好。”莫玲鳳笑的暢懷。
耳邊是顏清撕心裂肺的喊聲,舒無月仿若失了魂魄一般,他恨不得衝出去,代顏清受刑,顫抖著手摸上自己腹部,孩子,你孃親可知曉你爹親和顏爹爹今日所受的苦楚啊!
他眼中熱淚不絕淌下,看著顏清被獄卒拖進來的傷痕滿布的身子,哽咽難言,顏清虛弱一笑:“無月,別哭了……我沒事……我們,都會沒事的……小色……她會來救我們的……”
舒無月忽然俯在顏清身上大聲痛哭,色兒,她在哪兒呢?她要來就快些來吧!他們如何還能再經得起這個皇帝如此的折磨呢?
皇上走了,他失了神一樣呆怔許久,卻有個冰涼的東西塞進他的手裡,一抬眼,撞進一個清泉般的眸子裡,他剛要開口,那人卻搖搖頭,徑自走了。
他低眉地上昏死過去的顏清,看看了手中的藥膏瓶子,低喃道:“這個蘇大人,是不是在幫我們呢?”可是,方才聽她的語氣,又不像是在袒護他們,這個人,當真是個謎。
塗了藥膏的顏清終是甦醒了,他看著低頭抹淚的舒無月道:“無月,你莫難過,都會好的,幸好蘇白他們不在,不然他們也得受苦了。”
舒無月一聽,惱恨道:“你都這樣了,還是不要說話的好!你也別提他們,我們和他們自是雲泥之別,他們又哪裡會受我們這樣的苦楚?”
他不是傻子,安國王府一府的人全都入獄,他也是聽到了一些風聲的,當下生氣道:“說起來,要不是銀家的告密,咱們又豈會落到這步田地!所以,人家銀多多自然不會像咱們這樣!再說,那蘇白,你當日也聽見那聖旨了,他如今可是皇女正夫,多尊貴的人,就更不會在這裡了!”
顏清卻微微搖頭道:“無月,你我終究不出王府,聽到的也只是風言風語罷了,銀家的事,恐怕有不少疑點,這個,咱們也不能渾說……倒是蘇白,咱們確實是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的身份……”
他二人一番嗟嘆,夜都深了,只是了無睡意,各自懷有心事,卻仍舊思念著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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